盛中国盛中国乱世琴童又捧起了那把无声的木琴

盛中国在1962年第二届国际柴可夫斯基小提琴比赛中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盛中国和梅纽茵共同演奏 盛中国和夫人濑田裕子 刘红庆 9月7日,小提琴家盛中国突然去世,他的妹妹,上海音乐学院的盛中华闻讯病倒了。“他不应该,他走得太急、太快了!
原标题:盛中国乱世琴童又捧起了那把无声的木琴盛中国在1962年第二届国际柴可夫斯基小提琴比赛中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盛中国和梅纽茵共同演奏盛中国和夫人濑田裕子刘红庆9月7日,小提琴家盛中国突然去世,他的妹妹,上海音乐学院的盛中华闻讯病倒了。“他不应该,他走得太急、太快了!”盛中国的同班同学、中国奥尔夫教育专家李妲娜听到盛中国去世的消息,一样生出无限悲情。她说:“因为我们是同行、同班、同龄,近年我们老师辈的去世了几位,我们很伤心,但是同学的去世对我们打击更大,难道真的轮到我们了?”盛中国是新中国自己培养的不可多得的音乐尖子,他和刘诗昆作为绝代双骄,在国内音乐界有着长久的影响力,这是后起的新秀们所没有达到的成就。挨骂:常州灵官庙的乱世琴童盛中国出生于1941年。次年,留学布鲁塞尔皇家音乐学院归来的吴伯超被国民政府任命为“国立音乐院”院长。吴伯超一直想建立一支中国人自己的交响乐队,有良好教育背景的他懂得:要建设一支具有世界水准的交响乐队,必须从娃娃抓起。于是他苦心游说,终于获得政府支持。1945年9月,抗战的硝烟还没有散尽,吴伯超和他的同事就从数以万计的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孤儿中精心选出了200名,给予他们当时最好的音乐教育。早年幼年班班主任梁定佳曾说:“国立音乐院幼年班开办的最大目的,是先招收200名由6至12岁,身心俱健而有音乐天才的男童,及早施以严格之音乐训练,希望这200个音乐的骄儿,经若干年后,自身能成一个优秀的演奏家,合则能成一个规模宏大堪与外国媲美的庞大交响乐队,所以各学童学习乐器的选择及指定,除了合乎学习条件之外,还配合交响乐队的组织。”这些战乱中怀着交响乐梦想的人们,从宋庆龄主办的儿童保育院中,招来有音乐天才的难童。因为幼小,有些孩子上学还会尿床。国立音乐院幼年班成立的时候,盛中国才4岁,不达入学年龄。抗战胜利了,国民政府要回迁南京,刚刚成立半年的国立音乐院幼年班也随之东归。当时幼年班负责人之一的黄源澧这样回忆道:“1946年春,由院长亲自参加的甄别考试、准备胜利复员。甄别下来的孩子分别送回原保育院。留下的40多名学生在4月分包两辆长途汽车从重庆出发到宝鸡,经铁路到达江苏常州。因为南京的房屋无着,国立音乐院正在南京古林寺兴建校舍,幼年班的孩子们只好落脚常州。”1946年5月,幼年班到达常州,住进了椿桂坊灵官庙。灵官庙是座废庙,门口有一对石狮子,门前石板路顺河而建。1948年底,战乱频仍,同学们经常看见河里有尸体漂过。同一时间在灵官庙长大的音乐家黄远渝回忆说:“幼年班地方不大,为两进院。第一进是木制的二层楼房,呈马蹄形,两边都是长条的房子。前面的楼上大部分是老师宿舍,以及办公室和课室,其余是学生宿舍,这是学校教学的主体场所。通向二楼的楼梯是露天的,在楼梯口住着盛雪和廖辅叔两家,上下楼正好从盛中国的家经过。所以,盛中国练琴时常挨打、挨骂以及他父亲哄他的模样,幼年班的人都记得清清楚楚的。”盛中国比国立音乐院的孩子们年纪小三四岁,而父亲盛雪正是国立音乐院幼年班小提琴教师。黄远渝回忆说:“盛中国的父亲对子女非常严格,他家住在楼梯下面,我们这些顽皮的孩子总在盛中国练琴的时候,去招惹他出来玩,时常看到他父亲正在吼他或打他,会吓得我们赶快溜到一边去了。盛中国也没有让他的父亲白操心,他的成功也是幼年班的骄傲。而盛师母特别能干,自己会做粽子糖,请我们吃。”拜师:父亲给他煮了荷包蛋黄远渝说到的盛师母,叫朱冰,是女高音演员、钢琴演奏家。在重庆国立音乐院的时候,朱冰和盛雪相恋,被誉为“冰雪之恋”。盛中国是“冰雪之恋”的第一个“爱的结晶”,1941年10月6日出生,父母希望国家昌盛不再受欺凌,就给孩子取名“盛中国”。因为在父亲琴声中孕育成长,盛中国敏感于小提琴。还不会说话时,就拿起两根筷子学爸爸拉琴的样子。在盛中国3岁时,朱冰捡了块木板,削了把琴给盛中国玩。这把琴不能发声,可盛中国却在琴上找到了乐趣。他后来曾说:“这把无声的小提琴和母亲的身影时常出现在我梦里。在我心里,母亲为我制作的这把琴是最珍贵的。”(参阅颜比泓《盛中国眼中的母亲》)父母看到孩子喜爱音乐,喜爱小提琴,决定由父亲盛雪做盛中国的小提琴教师。朱冰和丈夫说:“孩子算是交给你了,你可不能打骂体罚孩子,不然会把孩子学小提琴的兴趣打掉……”妻子的话还没说完,盛雪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现在一身兼二任,既是师又是父。什么兴趣不兴趣,我才不管你婆婆妈妈那一套……希望你不要做孩子的绊脚石!”(参阅朱冰《盛氏小提琴之家》)正式拜师的这天早晨,朱冰叫儿子起床,结果发现儿子早醒了,而且一骨碌爬起来时,还早早就穿好了衣服。盛雪亲自煮了两个荷包蛋端到儿子面前,说:“你可知道,拜师学艺是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古人拜师都要行拜师礼,今天你吃了我亲手给你煮的两个荷包蛋,就算举行了拜师仪式。荷包蛋吃完了,仪式就算结束了。从此以后,我来教你来学,爸爸要尽老师的责任负责把你教好,只许你勇往直前,决不许你半途而废,你能做到吗?”盛中国使劲点了点头。(参阅朱冰《盛氏小提琴之家》)误解:同学们曾认为他是“白专道路”的代表盛中国在父亲的教导下,潜心学习两年,就能公开演出。9岁录制了莫扎特、贝多芬、舒伯特等名家的经典,通过广播,顿时成“天才琴童”。1954年,13岁的盛中国考入中央音乐学院附中。1956年,在纪念莫扎特诞辰200周年音乐会上,盛中国演奏了莫扎特《A大调小提琴协奏曲》。同年,演奏马思聪《F大调小提琴协奏曲》,都是与职业交响乐团合作完成的。中央芭蕾舞团乐队首席郑凯林回忆说:“第一次见盛中国,是我1956年考入中央音乐学院附中的时候,盛中国比我高两班。同学们聚在一起说,我们去听盛中国拉琴吧,他拉得特棒。于是大家就去找到盛中国。盛中国问:\"你们想听什么曲子?\"我们说:\"要听帕格尼尼随想曲\"。因为那是最难的。盛中国接着问:\"听哪一首?\"我们点哪一首他就给我们拉哪一首。现在回想起来,别说20世纪50年代了,就是放到现在,有几个学生能在初三时具备那样的能力?所以盛学长就是那种出类拔萃的人。”盛中国重返中央音乐学院和李妲娜同班一年多时间,同学们都给盛中国拉伴奏。盛中国因为技术好,从来就是拉独奏的。在同学们的印象中,盛中国是“白专道路”的代表,因为在他们共同经历的那个年代,政治挂帅,非常重视业务能力的盛中国受到误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1960年,盛中国作为中央音乐学院培养的尖子,保送到苏联留学,进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师从著名小提琴大师列·柯岗。两年后,他参加在莫斯科举办的第二届国际柴可夫斯基小提琴比赛,获得荣誉奖。1964年,盛中国从苏联回国,直接进中央乐团参加了工作。而他的同学们还在读书,直到1966年才毕业。因为盛中国所拥有的名气,同学们认为他高高在上。后来,这种认识有所改变。李妲娜回忆,起初,同学们认为盛中国虽然技术上很棒,但是音乐不太感动人。尤其是在“民族化”运动中,盛中国很少拉中国作品。但也有同学说:他在苏联,怎么可以要求他拉中国作品?可是,后来大家逐渐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盛中国本人的艺术越来越成熟,而且他喜欢拉中国作品,拉的中国作品很有中国味道!近些年有同学聚会,盛中国也来参加。李妲娜逐渐感到,同学们曾经认为的“白专道路”代表,是大家对盛中国的误解,盛中国为一般老百姓演出不讲价钱,更强调音乐而不是技术。盛中国还因为他的真实,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抓起来过。这些,都增加了同学们对他的敬重。吵架:坚持专业,摔了手稿电视节目主持人亚妮曾在多年前主持过一场盛中国和他的日本钢琴家夫人的音乐会。因为是好友金海腾的邀请,亚妮答应了。如此,她第一次见到名气很大的盛中国。亚妮回忆说:“开场前,能听见帷幕外观众入场的熙攘声。我俩在舞台中央商量主持词,好像是巴赫、舒伯特的几首曲子,他要临时修改主持词,写了一堆很专业的词语。我跟他说,在中国听音乐会的,很多是不懂音乐的,最好国外的古典音乐和现代的民族音乐相等,最好通俗易懂,且不宜过长,尽量保持舞台效果。他词语铿锵地坚持专业,我不容让步地秉持效果,一来一往就吵起来了,居然吵到我拂袖而去(穿着无袖旗袍,其实无袖可拂),他摔了手稿。”音乐会马上要开始了,主持人和音乐家互不相让,主办方不知如何是好。盛中国的太太找金海腾调解,最后都很不情愿地妥协了,音乐会还算成功。第二天,金海腾请盛中国和亚妮吃饭,双方就多了一些了解,亚妮感到了盛中国对音乐深入骨髓的爱。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场演出中,亚妮按照盛中国修改后的主持词主持。2006年,我把在音乐圈听到的重庆国立音乐院幼年班的故事讲给亚妮,并陪亚妮找了很多幼年班的人进行采访。而亚妮自己又联系了盛中国,我便又陪她到北三环外的罗马花园采访。在那处高档社区,盛中国和他的太太接待了我们。亚妮曾制作一部电影《没眼人》,其音乐邀请了远在德国的作曲家苏聪完成,录音找了俄罗斯交响乐团。亚妮说,如果在中国录音,我想请盛中国来拉。吵过架之后,在她心里,盛中国的音乐是有表情的。盛中国不仅拥有极高的知名度,提升了中国小提琴演奏水平在世界上的影响力,而且还带动了一个中国小提琴家族——盛氏小提琴家族。虽然教主是他的父亲盛雪,但名气最大的还是盛中国。父亲教出了盛中国,妹妹盛中华也由父亲启蒙,进入上海音乐学院附中,接着被选入苏联小提琴家别里捷专家班。盛家的老三叫盛中白,不曾向父亲提过学琴要求。老四盛中真在钢琴上自行发展。老五盛中秀考取南京艺术学院附中音乐班,成了小提琴专家。老六盛中光,老七盛中龙,老八盛中翔,老九盛中荔,老十盛中红,老十一盛中兴,一个个吃了父亲的荷包蛋后,勤学苦练,都成大器。今天,盛家最好的名琴不再发声了,回到了儿时妈妈那把木琴的无声状态。但是他的弟弟妹妹们,他的同学朋友们,他的乐迷们,心中不断回响起一首首旋律,或是《悲怆》,或是《安魂曲》……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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