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慈亦让沈从文让历史记忆富有质感|沈从文的后半生分享会

6月3日,松果生活联合西安SKP在西安SKP十层的Rendez-Vous举办了一场名为“沈从文的后半生”的沙龙,活动特邀孟晖(作家)和丘濂(三联生活周刊主笔)两位嘉宾,分享自己眼中沈从文的后半生。 本期推送,松果君会分享孟晖老师的现场内容
原标题:让历史记忆富有质感|沈从文的后半生分享会6月3日,松果生活联合西安SKP在西安SKP十层的Rendez-Vous举办了一场名为“沈从文的后半生”的沙龙,活动特邀孟晖(作家)和丘濂(三联生活周刊主笔)两位嘉宾,分享自己眼中沈从文的后半生。本期推送,松果君会分享孟晖老师的现场内容,孟老师从专业的角度,举例讲述沈从文后半生不被看好的“边角料”的研究何以影响整个中国历史。看懂沈从文的文物研究,或许才能真正看懂人类的历史。孟晖三联书店《读书》前编辑,现为自由撰稿人、专栏作家。著有随笔集《花间十六声》、《画堂香事》、《古画里的中国》等作品。让历史记忆富有质感松果生活X西安SKP分享会摘录不知道当代中国什么时候能够真正理解沈先生的研究,沈先生的研究在近几十年的国际史学都是非常流行、前卫的,他的研究也是二战后非常重要的研究领域。我们在沈先生的身上可以看到五四精神的延续。他对西学的吸收是很彻底的,并完全领悟了现代史学研究是怎么回事,所以我觉得他的书特别有意思,一方面沈先生很谦逊,但这种谦逊的内里其实目标很大很清晰,比如他很明白地说自己开展的是中国物质文化史的研究,他曾经说过,这类研究“会使中国文化研究有一个崭新的开端,对世界文化的研究也会有一定的贡献”。这说明他内心其实充满了骄傲。我建议大家读一下《服饰》这本书,不要被它的名字迷惑,这绝对不只是一本讲述服饰的书,其中讲述各种物件时都带有深入的研究,所以《服饰》这本书的内容非常丰富,不光是日用之物,还涉及了军事史、科技史等等,这本书是沈先生众多研究的一个集结。看过《服饰》后,可以改变你对中国历史的印象,这是很厉害的。我举一个让我印象很深刻的例子,我们大多熟悉“王恺石崇斗富”这一典故,《晋书》说是“恺作紫丝步障四十里,崇作锦步障(鄣)五十里以敌之”——丝绸、彩锦随便铺展几十里,大家都会觉得难以置信,怀疑记载的可信性。沈先生做了推测,他认为是古人抄写的时候抄错了,其实应该是三重、五重。更重要的是,他利用北魏石棺上的线刻画和敦煌壁画,搞清楚了“步障”的具体形态,证明了这种设施在当时的贵族生活中真的大量使用。在沈从文的研究基础上,其他学者是怎么继续往前走的呢?扬之水先生的研究就钩沉了步障在唐宋时代的进一步发展与细化,如有行障与坐障之分。那么何为行障?其实就是古代贵妇们出行时配的遮挡,是带有丁字型撑架的方形帷幕,由奴婢撑着,走在贵妇左右。扬先生也是从出土资料和传世绘画上找到了互证。唐代的目连救母变文中,目连的母亲做了饿鬼,她暂时见到儿子时如此哭诉:“阿娘生时极尊荣,出入罗帏锦障行。”——我这个做娘的生前在世上可是非常尊贵的,出入都有奴婢撑着步障在两侧随行。由此可见,文艺作品总是当时生活状态的反映,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另外,对于传世绘画,人们总是有是否可信的质疑,而扬先生的研究恰恰证明了出现有行障的传世绘画的时代性,至少,这一作品是根据一幅唐宋原作临摹而成。所以,细节的研究,可以得出多方面有意义的结果。扬先生还指出,传统生活中,坐障也用为室内布置,用于区隔空间。这一做法也传到了日本,日本名著《源氏物语》与《枕草子》等屡屡提到这种室内陈设,但是现代的翻译家不清楚中日之间的这一渊源关系,会把日本古典文学中提到的这种家具翻译成几障或者帷屏,不知道还原成“坐障”一词。这些研究有什么作用呢?当你通过学者们细致的研究,知晓了名著中的这些细节时,才会明白文学描写中的一些意图,其美感在哪里,紫式部时代男女贵族恋爱时的微妙状态,与罗密欧与茱丽叶恋爱方式的区别在哪里。也就是说,会理解不同时代的人们的不同生活,这并不是小事。如今中国很多年轻人特别喜欢和向往路易十四时代,或者喜欢英国历史,沉迷伊丽莎白时代、维多利亚时代……这是为什么?是因为西方在物质生活史领域的学术研究非常好,他们的历史因此显得特别清晰、丰富、生动,富有吸引力。所以,沈从文的研究并不是边边角角,某种程度来说它是一种正史,它是人类历史很重要的方面,也是建立文化自信很重要的因素。沈先生研究帽子、日用器具这些细节的东西,这些都是人类生活本身,有了这些研究,你才能真正地知道古代人的生活,古代贵族的奢侈是什么样子的,你才知道何为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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