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诗真无观读小诗之十八||活在传统的溪流中,活在隐喻的珊瑚礁里

高原上的野花 张执浩 我愿意为任何人生养如此众多的小美女 我愿意将我的祖国搬迁到 这里,在这里,我愿意 做一个永不愤世嫉俗的人 像那条来历不明的小溪 我愿意终日涕泪横流,以此表达 我真的愿意 做一个披头散发的老父亲 20
原标题:真无观读小诗之十八||活在传统的溪流中,活在隐喻的珊瑚礁里高原上的野花张执浩我愿意为任何人生养如此众多的小美女我愿意将我的祖国搬迁到这里,在这里,我愿意做一个永不愤世嫉俗的人像那条来历不明的小溪我愿意终日涕泪横流,以此表达我真的愿意做一个披头散发的老父亲2003活在传统的溪流中,活在隐喻的珊瑚礁里说张执浩是精于隐喻的诗人,大抵是不错的。这如同说他是精于语言的诗人:隐喻并非语言之下的种类,隐喻即语言。在20世纪90年代所谓“两大阵营”的交锋中,“拒绝隐喻”的口号一度响亮,影响很大。单从语言修辞格说,有本体,有喻体;隐喻中只有喻体现身,隐喻一多,很多诗句就不可解——诗人有自己的解,每个读者有自己的解,莫衷一是。“拒绝隐喻”者实际上认为,每个语汇在诗歌中应该有个定位,而隐喻充满变数,无法定位,所以要驱逐。“拒绝隐喻”者仍然把语言当作工具;凡是不能充当这种工具的,就是无用的。那么,由谁来做这种定位呢?如果本义可以更好地表达自我,“本义”“自我”又是什么?在语言之外吗?与80年代“诗到语言为止”的口号相比,“拒绝隐喻”只能说是倒退,因为前者至少有“语言之外别无他物”的意思,后者乞求一个并不存在的全能者。维特根斯坦认为,不能把语言当作拼图游戏的片块,因为拼图游戏预先设定了其中的片块可以分为有用的和无用的。事实上,人类的语言和文化一开始就是隐喻的,即偶然的、不确定的。当人们在交流中达到暂定的一致,本义开始形成。诗人作为新事物的创造者,必定要在已成为本义的语言上,不断寻找新隐喻。我们以张执浩组诗《藏区行》中受到众人称道的短诗《高原上的野花》为例,具体说说诗人是如何在本义中寻找新隐喻的。从修辞格的角度看,这首诗中很难说哪一个是严格的隐喻;但从本义——即旧隐喻——与新隐喻这个维度看,“小美女”“祖国”“小溪”“披头散发的老父亲”,都是给人印象极深的以旧出新的隐喻:“小美女”是个俗词,如同“野花”,但与诗人一系列诗作里的“小女孩”“女儿”有着内在的精神联系。它依然是美丽、真诚、纯洁、甜蜜的象征,但不再是市井浊流中一个被着意标示出的特例,也不再与周遭的一切形成对峙,而是与之和谐一体,遍布大地。它“在这里”,在其所在,如其所是,啜饮天地的灵气。“祖国”意指诗人“内心的工地”,“词语的城堡”,他要收敛漫漶的目光,止住云游的脚步,在这里重建精神的家园。“来历不明的小溪”与“涕泪横流”紧密呼应,它是诗人曾写下的“亲爱的泪水”,来自那千年不易的最高峰顶——美的穹顶。“披头散发的老父亲”与其说是隐喻了世事沧桑,不如说揭示了在时光的反复击打下,一个愤世嫉俗的人已历练成一位风流名士,不牵系于外物,不执著于妄念,如那小溪,通脱畅达,任性而为。这些习以为常、其内涵和外延已基本定型的词语,在诗人的推动下像滚雪球一般叠合成一个语境,变得焕然一新。十四年后,诗人于《糖纸》结尾写下的“幻想一首终极的诗歌/替我生养全人类最美丽的女婴”,方在《高原上的野花》得到一声遥远的回响。“小美女”无疑是这样的“最美丽的女婴”;而所谓“终极的诗歌”,是如小溪般澄明的诗歌,如雪峰般通达灵神的诗歌,是天、地、人、神贯通一体的诗歌。它只能是隐喻的诗歌,是简与丰、俗与雅、平与奇、浅与深等不可截然二分的诗歌,因为,隐喻的功能正是为了由身心唤出灵神。“真的愿意/做一位披头散发的老父亲”的诗人,已经说出了他的生活和写作的信仰:活在传统的溪流中,活在隐喻的珊瑚礁里。(选自《张执浩诗歌论——兼论当前诗歌写作中的几个问题》,原刊《南方文坛》2005年第2期)除诗人照片外,图片为魏天无手机拍摄于青海至四川途中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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