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西京的画【砚边谈艺】王西京:画里画外一种精神

▲画家王西京 北京,晴,天气微冷。阳光薄薄地打在天安门城楼上,琉璃瓦泛出金光。游人聚在一幅画前合影,《太华云起图》云蒸霞蔚,荡气回肠,恰好将这豪气万千的情绪化开,一张张开怀的笑脸在阳光下闪现。 天安门往南,毛主席纪念堂。巨幅画作《春潮》中,
原标题:【砚边谈艺】王西京:画里画外一种精神▲画家王西京北京,晴,天气微冷。阳光薄薄地打在天安门城楼上,琉璃瓦泛出金光。游人聚在一幅画前合影,《太华云起图》云蒸霞蔚,荡气回肠,恰好将这豪气万千的情绪化开,一张张开怀的笑脸在阳光下闪现。天安门往南,毛主席纪念堂。巨幅画作《春潮》中,伟人从容不迫的脸上,每一处细小的褶子里,写满了春天的故事。浪花飞溅,鸥鸟翔集,春天的力量一寸寸透出纸外,聚而成暖流,感染人,鼓舞人。天安门往西,人民大会堂,金色大厅。《黄河·母亲河》,那种追根溯源又奔涌向前的情绪,一次又一次排山倒海而来——每个炎黄子孙心底里,都流淌着一条这样的黄河。再往西。千里之外,西安。春天已拂过古老的城墙。天气预报有雨,春寒。含光路上,西安国画院像火炉。推开门,一屋书画仿佛走了出来,翻江倒海般瞬间长出一个笔墨中国,气势磅礴又温婉如春。随后,笔墨纸砚一一掀开,几十个写法各异的“福”字瞬间镌在纸上,不日这些“福”字将挂于寻常百姓家,对着来客骄傲地宣称——这是古老中国穿过千年历史递过来的一枚印章。而在此时,这些大画的创作者、西安画院缔造者、陕西美协主席王西京,像往常一样,端坐于画院一处斗室,山一般沉静,如同他笔下擎造的“太华峥嵘”,何壮哉!而当他一开口,聊起中华文化,却如黄河滔滔,万里奔流,每一朵浪花卷起就是一部灵动的书。画里画外,王西京就是一部书,一部精神之书。画里:以笔下一瞬定格永恒他坐着,衣着朴素,语词漫漫,平静地吐出一个个冒光的词汇。一句说完,淡淡收兵而去,大片的留白,间或一阵轻轻的叹息,仿若黄土高原上扬起的风,一刹间,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无法描摹王西京,就像无从知晓他如何用笔墨,勾画出一个眼神中一个人一生的高低起伏,甚而一个动作背后滚滚而来的大时代——以一瞬定格一个时代。他的文化苦旅始于一卷唐诗。那半本偶得的《唐诗三百首》,装饰了他的梦,使得这个出身贫寒家庭的孩子,一迈开步就装进了盛唐气象。他过早地品尝到了苦难的滋味,沉重的生活,成了横亘眼前的“墙”;幸运的是,他没有被苦难淹没,及时找到了安身立命的方向。翻开那段生活会发现,“读书、画画、做工”共同构成了他逼仄而又光明的少年岁月。苦难磨练他,又予他蜜甜,如铁的性子,百折不挠的韧劲,伴他黯然度过人生的兜兜转转,也让他的艺术跋涉之旅“充满着一次次艰辛、悲哀而又光辉复旦的”况味。在那段学艺的时光,有两个人,他在许多场合反复提起。一个是图书管理员薛凡,让这个爱书爱画的孩子,可以自由出入于省图书馆的库房,饱览古今中外名家的经典画册,打开了眼界,在祖国山河一片红的时代,有了不一样的色彩;一个是画家于正常,这个亦师亦友的画家,带着他“真正进入艺术”,教给他做人的道理,递给他拨开艺术之门的钥匙——但愿你成为一个正直的人,千万不要苟合世俗的东西,要有自己的思想,才有你的价值——他记挂至今,并践行至今。幸福总是短暂的。1966年,风暴袭来,偌大的中国容不下安静的书桌,亦容不下优雅的笔墨。即将步入西安美院的王西京,艺术之路被生生斩断。大学梦碎,接踵而至的“噩梦”接管了一切。先是父亲的历史冤案,自己亦被牵连其中,接着是于正常因言论而惨遭冤杀。他回到小巷拼命作画,“躲进小楼成一统”,却又耐不住侠骨丹心。千万不能再让于正常的悲剧重演了,他不顾凶险,为许多遇难的老师挺身而出,有的老师被他藏在家里竟达一年之久——多年以后,这些老师提起这段历史,总忍不住感慨:西京当年的做法真是太不容易了。更不容易的是,美在当时被束之高阁。那道堆积的“墙”,在十年里愈发高耸入云。他冷眼旁观这场闹剧,返身向内,向着更久远的古中国追溯,一支画笔始终没有搁下。1977年,王西京开始拆掉心中的“墙”。他被困住太久了。这个“内心盛着过多忧虑、过多渴念”的人,此时此刻,需要倾诉、需要张扬、需要表现出来。十年的思索,他愈发感觉,只有中国人物画创作,通过主题的挖掘、形象的刻画、情节的设置、笔墨的挥洒、意境的营造,才能表达他“一种无形的牵扯”,才能“听到那深渊般的无奈和沉默的灵魂的呼号”,才能承载“体现着社会意识以及巨大的历史责任感、使命感的内容”。“墙”被推倒了。王西京作品王西京伸出一只手,伸向现实生活,俯身大地,耗尽心血,传递时代的声音;另一只手,牵住古人的衣袂,穿云透雾,将一个个历史人物带回当下。于是乎,我们看到了《创业史话》柳青漫谈文学的音容笑貌,读出了《知音》里彭德怀忧国忧民的情怀,听到了《远去的足音》戊戌六君子的慨慷悲歌……他尽情挥洒着积蓄许久的力量,对着文人画旧有的程式化奋力一击,将满目淋漓的文人意趣,敷陈上时代的回响,吹拂进生活的气息;于是乎,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报国雪耻的决心,文天祥《正气歌》铮铮铁骨的不屈人格、曹操《魏武观海》胸怀天下的雄才大略……他走进五千年的华夏文明,走进古老的传统文化,攫取那些星辰闪耀历史之一瞬——古典中国借由他的笔而张开庄严、完整的面目。在那遥远的1980年代,王西京马不停蹄地播种着属于他的“春天”。画作频频惊诧于画坛,像一株伸出院墙的花树,人们以为这就是春天的全部,及入了大门,扑进园子,才发现这里姹紫嫣红早已开遍。在他的艺术园子里,永远都是春天,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一棵树又开出哪一种花——笔墨应随当代,这是王西京的艺术信条。1984年,时值改革之年,百年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在无数个黑夜撕扯着王西京。那拖动的脚镣声,循循远去又在耳旁不断回响;那面对死亡时,“戊戌六君子”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愤怒与悲怆,在脑中来回盘桓。他捕捉到了谭嗣同、林旭、杨深秀、康广仁、杨锐、刘光第诸君就义前之一瞬,调取丹青,挥毫而下,在堆叠的笔墨中矗立起了六座丰碑,将那段历史悲剧的血与泪,喷薄于纸面:“诸君以身许国,血溅改革之业,激励天下,促民族之觉醒,气贯中华,英魂不逝,诚可歌可泣也。时值改革之年,调丹青,祀六君,与志同者共铭!”王西京作品志同者众。画作入选第六届全国美展,甫一亮相,即引来无数赞誉。后来,又入选中国美协举办的“百年中国画展”,无可置疑地载入中国美术史。再多再高的赞誉是值得的,时至今日,改革开放四十年,这幅画屡屡被记取,画作里回响着警示之言在各种场合铿铿作响,激励天下。《远去的足音》并未远去。走进1990年代,王西京来到他创作的高产期和鼎盛期。迅速涌聚的声名,并没有给他带来过多的困扰。无论外面吹什么风,涌的什么潮,他仍像苦行僧一样,执着地走在一条人迹罕至的朝圣路。他关注人依旧胜于一切。在他的笔下,凝聚了民族与西方,融会了浪漫和现实,历史的风云和生命的气息得到了和谐、完美的交融。他像是握住了两种笔,一笔勾画现实,一笔写出意境,双峰并峙,各尽奇妙。有论者云,王西京的人物画,是“两种样式,一种情怀”——无论哪一种样式,他总能从容、睿智地进入古今人物的精神层面,沟通古今,坐看风云,不动声色地打通观者的心灵。在那个十年,他向现实求索,沿着《远去的足音》这条写实主义道路一路走下去,开疆辟土,创造出了一种新的水墨语言修辞方式。他将西化的素描造型理念,不露痕迹地融入传统笔墨情趣之中,水墨淋漓样中,勾画出人物的样貌,逼透出人物的气质与禀赋,又将思想、时代、历史浓缩,一古脑全倾于纸上。一大批表现无产阶级革命家的系列作品,生动再现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精神风貌,也把人物生平中的一瞬,简白而又凝练出他们的一生。言已尽,而意无穷,历史与时代的声音滚滚而来。王西京作品王西京作品另一面,他向古典致意,试图“真实地领略和掌握真正的中国古典传统”,探取“一种永恒的、不朽的东西”。对于传统,他清醒的,“我们距传统不是太近,而是太远。我们所反对的所谓传统只是近代混乱状态中形成的而又被后人模式化的文化。”又是自觉的,“我固执地走传统的路”。他觉得,传统水墨人物还有许多事情可做,仍有许多创作空间,并非像有些人所说的那样,传统水墨的“天数已尽”,“笔墨等于零”。于是,他把山水融入人物画中,将花鸟引进作品中,让古代文人墨客置身高山流水、长天大野中谈天说地,高士才女隐现于松风竹韵、蕉荫荷塘之中吟咏诗性。这并非简单的叠加,而是画心又刻骨,水墨在他的笔下随心所欲,自由自在,营造了诗境,又带有一丝抽象的意味。王西京人物清音图136×68厘米现藏于名家典藏艺术博物馆如果用一句话概括王西京的90年代,那便是——他创造了一个横跨两个领域而都取得成功的奇迹。进入新世纪,王西京仿佛走进了艺术的自由王国——“不断变化、更新的”“嬗递”,一次又一次惊诧众生。他似乎体味到了古典精神的三昧,愈发觉得“向古典回归”是必要的也是必然的,“对一个当代画家而言,向古典回归并不意味着‘出世’,要像古人般遁迹山林去远离现实生活,陶渊明讲‘心远地自偏’,禅学也讲‘灭掉心头火自凉’。今天的艺术家更应在远眺、俯视中国文化和世界文化之后,能认清本民族传统中属于人类整体的、精神性的东西……从而有效地继承、发展它,继而在真正的古典与真正的现代交叉点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可以确定的是,王西京找到了自己的位置。2004年春,在邓小平同志诞辰100周年之际,王西京应毛主席纪念堂之邀,历时一年,创作了高2.8米、宽6.5米的巨幅肖像画作品《春潮》。在这幅作品中,他以诗情烘托伟大,西方油画的写实语言融进了中国画的笔墨体系之中。雄才大略的邓小平迎风信步,背后的惊涛骇浪更是衬托出领袖的坚如磐石、从容不迫,一股改革的春潮在画面中涌动。2009年,王西京以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为主题创作了《兵谏一九三六》。他采用了西方写实技巧的明暗法,讲究透视,注重色调,以勾线和渲染相结合的笔墨表现了人物的体积感、质量感、层次感。巨作高3.3米、宽2.5米,画中定格张学良、杨虎城将军发出扣留蒋介石指令的历史时刻,两位将军以民族大义作出决断的胆识和气魄表现得淋漓尽致。大画之谓之为大,不仅在于尺幅之巨,又在于境界之宽广。这两幅巨幅画作,给人们带来莫大的惊喜——同样一只手,一捏,能“紧紧的”,一开,能“松松的”,要写实,能“结实”,要写意,能“空灵”,而无论写实写意,都同样耐人寻味。他们也似乎突然摸到王西京之所以为王西京的来龙去脉,那就是流淌在他血脉中的“长安精神”:博大、雄强、开放、宽容,就是根植于他心底的文化自觉。更大的惊喜还在后头。2013年,长18米,高3.72米巨幅画作《黄河·母亲河》亮相人民大会堂金色大厅。善作人物画的王西京,完成了看似不可能又非他不可的任务。在西安国画院的斗室里,他细细地解画——“我出生于陕西临潼,靠近渭河,又在灞河边长大,对于河有着与生俱来的亲近和眷恋。上小学的时候,每天从灞河的石桥上走过,要走很长时间。站在河堤上极目远眺,视野开阔。灞上的千年往事,李白诗里那夹杂着豪迈与忧伤的感觉。风起之时,飞絮如雪,伴随着我的少年时代,至今难以释怀。灞河在高陵县汇入渭河,渭河在潼关汇入黄河,我对黄河的感受和记忆,最初就是从黄河的这两条支流开始的。”几十年来,王西京多次前往青海、四川、甘肃、宁夏、内蒙古、山西、河南、山东等地采风写生,用心触摸黄河的脉络,在大河的赐予中领受民族历史与文化的深厚、瑰丽和博大,体会着生生不息、百折不挠、一往无前的气魄和精神,同时也寻找着艺术表现的契机和可能。“在我的旧作《魏武观海》《黄河之水天上来》《春潮》中,都出现过海与河的意象。黄河和大海作为背景,在与人物及其他元素的互文中获得描绘和表现,而这些作品本身也源于文学或更广义的叙事文本。从人物画的角度看,这种方式比较有包容性,能够承载多方面的内涵表现和艺术追求。但这些作品也让我意识到,如果有一天要表现黄河的话,也许需要一种更为直接、纯粹和自由的方式。”这一天终于来临了。为此,他九下黄河写生,花了九个月的时间构思,九曲黄河,在他笔下跌宕开来。他画黄河,亦是画自己,也是画古老又日新的中国,更是画这个苦难又辉煌的中华民族。可远观又可近赏。无论哪一种,《黄河·母亲河》总能慑住人。为什么?一语概之:他将中国人的精气神直接、纯粹、自由地端出来了。一个画家,画作进入殿堂,进入课本,进入万千人的心里,是不是就可以放马南山,逍遥将息了?在王西京这里,答案必然是否定的。这个自称“心底虔诚但却手足笨拙”的艺术朝圣者,这位已逾古稀的老人,仍在发足狂奔。王西京人物唐人诗意47×49厘米现藏于名家典藏艺术博物馆如果说,唐玄奘向西是为了取得真经,王西京的西行是为了播撒“真经”——中国画,与西方画一样拥有强烈高超的表现力,水墨精神亦可以讲述世界。他的画作频频走入西方展览,令无数外国观者折服。外国人在水墨世界里体味中国的民族精神,一个广大而又精微的国度,在一张窄窄的宣纸上,淋漓尽致地展现。《山鹰》《尼日利亚印象》《阳光下的马赛马拉》《等待》《丹麦老人》《走进海德拉巴》……在王西京笔下,人类,无论东西,不论肤色,似乎消弭了差异,一点一线,一笔一画,长出了水墨构筑的大同世界。王西京人物丽春图136×68厘米现藏于名家典藏艺术博物馆时至今日,他仍在打破“墙”,试图让手中的笔生出“新机”——古与今,西与中,写实与写意,在他的笔下,迅疾结盟,面目一新,欢脱自由地展现艺术的美。画外:以一己之力擎造盛业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他就交代完他的艺术成就,尽管那份成绩单,随便拉出一项,就够讲上半天。不似他笔下那些精微而广大的画作,现实中的他对自己总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他抿上一口热腾腾的绿茶,大手一摆,“多谈谈陕西的美术事业吧”。话还没落下,原本神思的眼神立即收了回来,精芒闪现。他实在太爱陕西了——我在心底里下了个小小的结论。时间是从1985年开始的。那一年,对王西京来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年份。他告别了18年的编辑生涯,开始着手创建西安中国画院。而在此前的1983年,他当选为西安美协主席。然而,年近不惑的他,却在此时有些困惑了。画院虽有名,却无实,没有立锥之地,也没有账上之财。“西安的画家太艰难了,有多少颇有名气的画家至今还身居斗室,作画时卷起床铺,趴在床板上挥毫。文化古都没有一个专业的书画机构,已落在许多城市后边。然而西安书画人才济济,不少人因条件太差而自生自灭,有些人则远离他乡。”他一面为画家痛惜,一面又急忙地想要去开展一切,想给画家们一个“家”,让他们有足够的空间来挥洒才华。现实中的每一步,何其艰难,他不是没想过。他决计不管这些,“说干就干,先把画院架子搭起来再说”。他特意将画院成立大会选在1985年8月1日。为什么呢?“因为我们面临的任务太艰巨、困难太大,我们要准备好长征,爬雪山、过草地,现在就是从‘南昌’出发。”从这一天开始,王西京走进了他一个人的“长征路”——没钱!他上日本,下南洋,往返北京40多趟,四处奔走,两年间,从社会各界筹款达800多万元。没地!他就写报告、批立项、跑计划、选院址、办征地、审图纸,事无巨细,亲力亲为。那时,画院没有房,办公地点就设在王西京的家里,迎来送往,家人成了义务的“接待人员”。画院没有钱,他就自掏腰包,把数万元稿酬都贴补到了上面,这还不包括他无数次的自费出差。“要说牺牲,不是我一个人,而是创办画院的这一批画家和这一个群体。有人说我创办画院是自寻枷锁,我觉得,画家可以超脱,可以潇洒些,但不可不为社会做些事情,西安的现代文化繁荣应该是一代人的事,而不是几个人出名的事,我们做了一些奠基工作,牺牲是值得的。”当然是值得的!五年之后,一座大楼矗立在西安南郊,它是西安历史上第一所专业美术创作机构。有家就有了根,有根就有了生机,吐故纳新,枝繁叶茂。30多年风风雨雨,如今,西安中国画院已聚集了150多位有造诣的画家,固定资产达两亿多元,成为西安学术研究与艺术创作的基地及对外交流的一个重要窗口,同时也成就了一批中青年艺术家。在这30多年里,画院繁琐的事务占去了他太多宝贵的时间,予他太深的疲惫。可是,一转身,在画展上,在论坛中,人们可以听到他雄浑的高吟,朴直的低唱,感受他口中、眼中、画中浓浓的文化情怀;他的身影闪动在年轻艺术家之中,他不吝美言,为他们带去鼓励与思想。可是,未及轻叹,一转身,他又带着画家们去野外采风,到公益事业中去,镜头中的王西京神采飞扬,又悲天悯人。这些年,人们看到的王西京,是进取的儒家形象。一见着他,仿若走进他画中人物的精神世界,强烈的社会意识和巨大的历史使命感簌簌而来,令人摹地一阵感动。他还有更高的使命。历史将他写进历史!2010年,陕西省美术家协会第四次代表大会上,一件足以震动整个陕西美术界的重大选择终于尘埃落定——陕西省美协终于选出了新一任主席团成员,王西京高票当选新一任陕西省美协主席。至此,结束了陕西省美协25年来没有主席的历史。他接过老一辈艺术家的衣钵,成为继赵望云、石鲁、方鄂秦之后,第四任陕西美协主席。上任伊始,他没有一丝“春风得意”,而是略微“遗憾”——就在前一年第十一届全国美展上,陕西美术“颗粒无收”。“如何三步并做两步,迎头赶上,重振陕西美术?”王西京一直在思索着他热爱的这片土地如何从一个美术的资源大省向美术强省跨越,“作为生息于古都这块文化沃土上的长安画派后来者,在一个波澜壮阔、史无前例的改革开放年代,面对飞速激进、国运复兴的时代潮流,意欲巅峰图造,再振长安画坛雄风的锐志便成为一种必然。”他烧出了“第一把火”。自20世纪60年代初,“长安画派”老一辈艺术家们,开一脉之先河,创造了陕西美术的黄金时代后,50年来,陕西画家再也没有以学术性群体的形象亮相。王西京从汉唐雄风追索至今,反复斟酌,适时提出蕴涵着“博大、雄强、开放、宽容”的“长安精神”,给了当时陕西美术界一剂强心剂。创新先行。2010年12月,陕西美术事业发展基金会宣告成立,“这是全国首家公益性美术基金会。”王西京率先为基金会捐资100万元,并出任名誉理事长。“第一桶金”很快到位。王西京至今不忘基金会成立当天的筹募晚会上那感人一幕:“陕西各个企业、商会纷纷举牌出资捐助,你50万,我100万,最多的300万,最终,捐款额达2300万元。”沉寂了许久的陕西美术再次向全国进发。2011年5月28日,“长安精神——陕西省当代中国画名家作品展”第一站在北京中国美术馆启幕。展览既是对“长安画派”之后五十年发展历程的回顾和总结,也是对当代陕西美术界艺术创作和学术研究的一次集中交流和展示。参展的画家有16位之多:刘文西、王子武、王有政、崔振宽、郭全忠、赵振川、江文湛、罗平安、王西京、王炎林、徐义生、王金岭、张之光、张振学、张杲、陈国勇,他们都是当代陕西中国画坛的翘楚,他们延续并深化着“长安画派”的艺术思想。这次“长安精神”十六家展,仍然按照20世纪60年代“长安画派”的路线巡展,先在北京,再到上海、广州,所到之处盛况空前。此番集中展示,第一次仍人们准确真实第认识了“长安画派”第二代画家的整体面貌,了解他们在漫长而艰辛的艺术生涯中不断创新求变的个性化追求。更重要的是,它使得陕西美术再一次拥有了旗帜,它吹响了陕西美术复兴的号角。紧接着,陕西中青年优秀国画家全国巡回展、陕西人文千年重大题材创作工程等陆续上马,“长安精神”系列展一次次走出国门,叩响世界——至此,陕西美术的发展驶进了“快车道”。没有时间喘息,王西京点起了第二把“火”。2011年10月,陕西美协骊山创作培训中心在西安市临潼区揭牌,王西京出任培训中心主任。截至目前,骊山创作培训中心7年间已完成50多期的学员培训,培训全省创作骨干1200余名。“每期的开学和结业式我都会参加,我要看看这些陕西省美术骨干在这里学到了什么,看看有什么好苗子值得重点培养。”每一次讲课,他恨不得翻江倒海,淘尽所有,他太渴盼有更多的人从这里走出去。7年的细心浇灌,骊山学员没有让他失望。在2017年举办的第四届陕西省花鸟画展中,就有百分之八十的作品出自骊山学员之手。中国美协主席刘大为感慨不已:“骊山是唯一的,骊山的经验不可复制。”不收费用,吃住行甚至笔墨纸砚,且没动过国家财政一分钱,骊山基地支撑到今天,靠的是画家们的无私奉献。在王西京的引领下,来这里授课的老师超过百人,从来没有一人要过讲课费,一些年事已高的教授,常年住在山上,手把手教学员创作。骊山基地的学员们又从这里借来“火种”,洒向全省各地。近年来,陕西省各种民间书画组织、协会纷纷成立,很多乡镇也成立了画院,基层美术创作空前活跃。王西京看得更远,这个在艺术上取得“前无古人”成就的画家,现在做得更多的是“以启来者”。。在他的谋划下,陕西美协先后举办了三届“西安国际少儿美术节”,举办了美术教育成果展、美术教学优秀作品展、全国少儿美术精品巡回展等100多场次的少儿美术活动——可以想见,多年之后,这些播下的星星之火,必将燎原。几乎没有一丝犹豫,他将第三把“火”烧向基建,再一次在“荒原”中浇筑大厦。“完善陕西美术基础设施建设,完善人才队伍建设,强化集群意识,实施精品战略,最大限度地激发广大会员的创作与创新的活力和热情,以求整体推进陕西美术的全面复兴。”这几年,王西京带来了几个“大手笔”,不仅圆了几代陕西美术人的梦想,也使得陕西向美术强省转变迈出了强劲的一步。在他的带领下,陕西美协组建成立了陕西大美术产业集团,从而打开了陕西美术产业高速发展的新局面。集团成立后的重要举措包括:延川文安驿大型古镇文化园区建设,延安圣地河谷大型城区重建项目、半坡国际艺术区及西安国际美术城大型文化产业项目。三把“火”一路烧下来,烧出了一片新天地。2014年第12届全国美展中,陕西美术作品大放异彩,入选总数远远超过历届全国美展陕西的入选数,向全国展示了陕西近年来的优秀成果,沉寂了多年再现中国画金奖提名,重新证明了画坛陕军的雄厚实活力。王西京的眉头并没有松下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拜访的那一天。他一直忙到下午二时,才有些许喘息机会。他快步走到画院食堂,嘱咐厨房下一碗地道的陕西面。吃完一碗,又让上了一碗。满头大汗中,摹地抬起头,又沉下去,“几十年了,就爱这味道”。何止几十年!他在画里画外,将这股中国味儿连亘了几千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突然冒出的艾青的诗句,替我下了最后一个结论。王西京作品王西京作品王西京作品—END—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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