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an飞氘:用幻想冲破现实的疆界

1 评论 用幻想冲破现实的疆界 文 | 徐刚 飞氘,科幻作家,文学博士。现就职于清华大学中文系。著有短篇小说集《中国科幻大片》《去死的漫漫旅途》等。此外,曾在Science Fiction Studies、《文学评论》等期刊上发表学术
原标题:飞氘:用幻想冲破现实的疆界1评论用幻想冲破现实的疆界文|徐刚飞氘,科幻作家,文学博士。现就职于清华大学中文系。著有短篇小说集《中国科幻大片》《去死的漫漫旅途》等。此外,曾在ScienceFictionStudies、《文学评论》等期刊上发表学术类文章。作品被译成英文、意大利文、德文、日文等。飞氘的小说表面充满语言狂欢以及冷幽默的张扬,但深层却是寓言结构与讽喻风格,这使看似荒诞不经的故事获得了不凡的艺术效果。这个永葆少年之心的作者对幻想寄予厚望,而他也正以这样的方式想象自我和世界,以科幻叙事对抗庸常人生的苍老和颓唐。这或许正是科幻的现实意义所在。在一票羽翼渐丰的科幻“新生代”作家中,“飞氘”的名号可谓无人不晓。这位以“飞氘”为名书写科幻故事,以贾立元为名撰写学术论文的清华大学青年教师,被科幻圈的朋友亲切地称为“刀哥”。“刀哥”算不上高产,尤其是近年来,他为学业所累,已许久不见新作问世。但他不多的作品,却都体现了独树一帜的风格:那些微妙的讽喻、俏皮的杂糅、不拘一格的调笑,以及事关现实、历史和人性的寓言,都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就像韩松所说的,“读飞氘的小说,或许会有一些调侃的感觉,但最后留在记忆里的却是巨大的悲怆。”在他看来,飞氘的小说“开创了一种崭新的风格,一种新的叙事和思考方式”,并且尤为重要的是,“从一个料想不到的视角来反观人类的生存困境”。这样的评价并不夸张,而细读飞氘的作品,确乎能够看出如鲁迅般“古今杂糅”的“油滑”风貌,也是在这个意义上,他的小说被吴岩称为“‘奇点时代’的《故事新编》”。飞氘大概属于那种看似戏谑却无比严肃的科幻作家,其作品饱含着睿智、清澈而单纯的美感。当然,亦如许多“80后”写作者一样,这位刘慈欣所称的“卓越的科幻诗人”,在进入科幻文学创作之前,也曾携带着浓郁的青春文学印迹。现在看来,无论是《枯叶夏天》《沦陷二〇〇X》,还是《窗上挂着霜的那些日子》和《小贾飞刀》,都属于“披着科幻的外衣写奇幻”,抑或是“披着奇幻的外衣写青春文学”。即便如此,这些以纪实与虚构的方式叙写的纯真年代的故事,都不厌其烦地把目光投向自我,展现出青春的诗意与怀旧气息。比如,《枯叶夏天》中回想火热高考年代的“同桌的你”,于纯情的梦幻之中寄托怀旧意绪,尽管小说里所谓“精灵之血”的叙事点缀稍显多余,但就青春文学而言依然格调不俗。在飞氘笔下,无论是精灵还是魔族,抑或各种稀奇古怪的非人类,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借此展开的对于整个世界的思考。与《枯叶夏天》相似,同样以精灵叙事为道具的《小贾飞刀》也披上了“奇幻的外衣”。事实上,小说更像是经典武侠小说的戏仿之作。它以寻找为主线,但也不断地宕开去,穿插一些江湖体验的戏谑化描绘,进而获得一种寻找的徒劳与快慰。似乎是为了增加小说的戏谑风格,作者在每节开头,都以戏拟批评家言辞的方式,对本节内容作出评论,这便陡然有了一丝“元小说”的滑稽意味。在青春写作之后,飞氘真正作为科幻作家的历史出场中,《皮鞋里的狙击手》算得上一篇经典之作。小说蕴含着十足的哲学品格,当然也包含着向卡夫卡的《变形记》等经典小说致敬的意味。这似乎预示了他此后科幻作品的基本格调,即并不热衷阐释所谓新技术、新科技的想象性描摹,而侧重基于幻想中的人生处境,来表达一种生活之外的隐秘观念。因而科幻只是叙事的前提,而非绝对的情节要素。《皮鞋里的狙击手》开头便是联军战士被变成小人,去执行清除生化武器的任务。然而如其所料,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生化武器,命令的目的只是想试验一下把士兵缩小的新技术。为了这个可耻的目的,一群无辜的人被当作了“毫不介意的实验品”。然而终究还有逃亡,小说中虽荒谬却无比坚定的逃亡,让人看到了生活的转机。与《皮鞋里的狙击手》相似,在飞氘的机器人系列小说中,以离奇的想象展现科技的奇淫巧技也并非叙事的焦点,相反,在悖论和荒谬的绝境之处思索存在的意义才是其重点所在。在《讲故事的机器人》中,学会了虚构的机器人,陷入到如何讲述一个最奇妙的故事的焦虑之中。然而,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一个举世无双的故事,因而不需要结局的残缺反而是最具魅力的,这或许正是每个小说家注定要面对的虚构的悖论。在《去死的漫漫旅途》里,只因国王无聊中的一句戏言,作为幸存者的“不死者”大军便坚定不移地踏上了“去死的漫漫旅途”。在此,固然是要检验“闭合定律”的完美性,但思量生与死,甚或人生的意义,无疑更显得至关重要。纵观飞氘的作品,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他彰显鲁迅“故事新编”风格的一批小说,《一览众山小》就是其中的代表。尽管从经典科技认知的角度来看,这并不是一篇货真价实的科幻小说,却显示出作者作为专业文学研究者向经典致敬的勇气。因而以此为契机,飞氘的小说开始呈现出难得的“纯文学”质地,这在年轻一代的科幻文学中殊为少见。《一览众山小》讲述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孔夫子”登泰山的故事,故事的基本内容大家已然清楚,但叙事的别致之处恰在“古今杂糅”的“油滑”手法,这毫无疑问地受到《故事新编》的启发。飞氘的作品难以在科学认知上创造更多的惊异,却不妨碍他的小说获得一种深沉的人文追求。也就是说,他并不潜心构造一个想象中的世界,也无法在小说中大段讲述技术问题,而是一头扎进远古神话,将神话与现实联通,坚持走“软科幻”的一路。因而飞氘的小说大抵如此:故事表层的古今油滑、语言狂欢,以及冷幽默的张扬,但故事的深层却是寓言结构与讽喻风格,这都使得看似荒诞不经的故事获得了不凡的艺术效果。比如《苍天在上》更像是一个“形而上学的神话版本”,它成功吸纳了杞人忧天、共工怒触不周山、女娲补天等中国神话故事中创世英雄故事,深切表达了作者对未来的忧虑之情。故事不拘一格,但其内在却极为讲究。在此,人性的弱点让人无法直面,而循环的历史则令人不忍乐观。当然,这种神话的重新书写也包含着足够的意识形态动机,因而当“索加高”、“石刚金”、“亚赛弥”等古怪词汇在故事中渐次出现时,小说所致力的历史的颠倒便奇迹般发生了,于是,英雄成了“鹰熊”,而Pangu则早已成了Ugnap。在飞氘的众多小说中,最大胆的艺术尝试当属《蝴蝶效应》了。确切地说,《蝴蝶效应》更像是一次文体的尝试,不求叙事的严整与流畅,而只是搭建场景,组合意象。在此,作者把美国好莱坞大片跟中国古代历史神话相关联,进行了一系列隐喻与转喻式的语言试验。在这些片段式的文字中,飞氘不停地割裂,重新焊接,寻找并生成新的意象与意义。这些短小精悍的故事,充满了睿智和启悟,富于知识性又面向着本土传统,在激活与打开之中,诱导读者反复阅读,进而品味文本突兀之处隐藏的语码信息。在飞氘的故事里,总是游走着悲壮的唐·吉诃德式的人物,他们在时空隧道里穿梭,彷徨无定地游荡,却又执著追问人类的生存困境却不得其解。因而他也更像是一位忧郁的诗人,只能孤独不屈地在时间维度里寻找。在他那里,无论是一意孤行的国王将不死者的躯体湮灭在时间长河中,还是《蝴蝶效应》里中国的远古文明与现代西方电影文化的交汇重叠,他的作品总能让读者在时光凌乱的交错中,生发出无尽的思索、顿悟与启示。飞氘曾说:“在这趟没有终点的旅途里,幻想就像一艘破冰船,它冲破现实的冰层,带领我们前往一个全新之地,只有在那里,我们才能够反观自己出发的地方,看清楚那个‘现实’的故乡的疆界和种种欠缺。”看得出来,这个永葆少年之心的作者,依然对幻想寄予厚望,而他也正以这样的方式想象自我和世界,以科幻叙事对抗庸常人生的苍老和颓唐。这或许正是科幻的现实意义所在。2创作谈文学研究对文学创作有影响吗?文|飞氘作为以文学教育和文学研究为职业的小说作者,我偶尔会遇到这个问题。我知道有很多人出于对文学的强烈热爱,希望到中文系求学、深造,所以就此谈几句自己的切身感受,也许能帮到一些人。首先需要澄清的是,热爱文学、创作文学和研究文学,这三者中的任何两个,都没什么必然的关系。许多伟大的作家,都不是文学专业出身,比如鲁迅;大量研究文学的学者,自己并不创作文学作品;一部分文学教授,甚至在经年累月的研究中,不再热爱文学,或者兴趣转移到了别的领域中去。前两种情况都好理解,最后一种情况,对很多人来说似乎不可思议,但事实确实如此,其中的原理太过复杂,这里就不解释了。总之,如果只是热爱文学,那很好,继续热爱吧,完全没必要去学什么文学专业。如果想搞创作,那就尽量保持一种如饥似渴的阅读、欲罢不能的写作状态吧,也不必非要学什么文学专业,或者蹭蹭中文系的课也就差不多了。比如说,一个享受驾驶、希望成为飙车高手的人,不需要花时间去钻研人类交通工具的发展史、汽车与石化行业的关系等问题。文学专业适合的是那些有志于对文学进行理性化、知识化研究的人。其次,再来说说我自己。上大学时,因为对自己的专业缺乏热情,我很快把实现作家梦作为主要乃至惟一的重心,因此有点“不务正业”,每天的心思都在阅读和写作上。不过,考上文学专业的研究生后,心态就发生了变化:既然一直宣称自己喜欢这件事,那就没有理由不务正业了,相反,如果做得不好,可能会让愿意录取我的老师们失望,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所以就自然地开始把学术研究摆到比个人创作更优先的位置上。小说写作,感觉上是私事,可以从长计议,专业的学习特别是学位论文的写作,则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公事”或“工作”,如果不做好,那是要让厚待我的导师感到郁闷的。结果就这样,从硕士论文到博士论文再到博士后出站报告,年复一年地,总有一种“目前这段时间有一个比写小说更重要的任务”的感觉,再也没能遇到大学时代那种“有空就要写小说”的状态了。结果,尽管并没有真的忙到毫无余暇的地步,但对于还没有掌握在相当长的阶段里合理安排精力以同时推进多项任务的我来说,越来越容易把“暂时有任务在身”的状态,当成自己倦懒的借口,以至于就算间或得到一些短暂的余暇,也并没有拿来写小说。当然,世上也有那种坐个公交去上班的路上都能用手机写会儿小说的牛人。但是,一个显著的事实是:地球上涌现过许多优秀的作家,也出现过不少了不起的文学研究者,但能在两个方面都做到令大家敬服的,却少而又少。这应该能说明什么吧。所以,虽然写小说这件事本身也有很多学问,但文学专业要研究的主要问题并非如何写小说。反过来说,如果这事儿真的能研究清楚,世界上应该有比现在多得多的好作家吧。不过话说回来,读文学专业对于写作,也有许多正面的帮助。比如,能提高你的文学修养。好的文学教育者,能帮你建立开阔的视野,提升你的文学鉴赏水平,深化你对人类历史、社会、文化领域诸多问题的认识。良好的品味和深刻的思想,无疑有利于创作出优秀的作品。就算你最后没有写出伟大作品,但至少你还能知道什么是伟大以及你的作品为啥不伟大,而不至于活在无人赞同的盲目自信中。再比如,修正你的文风。学术研究追求严谨,要求言之有物,避免大而无当。久而久之,学术训练多半会慢慢改变一个人的写作风格。它既可能会让你在干燥乏位、程式刻板的论文写作中逐渐丧失灵动活泼、文采斐然的语感,也可能把你从浮夸矫饰的做派带向沉静从容的姿态。我年轻时喜欢幽默、热烈、狂放、澎湃、绵长的语句,但现在却整体上更趋向于简单、大方、朴素的格调。当然,这也可能只是我的想象而已,毕竟这几年没怎么写新的作品,所以也不该说得这么绝对。另外,即便有这种变化,说不定也只是因为年龄长了,就像年轻时会很喜欢的某些服装,到了中年就不太能接受了。此外,除了某个习作,我迄今尚未写过6万字以上的小说。这可能是因为我过去一旦进入到写作状态,总是希望尽快抵达到完成的那一刻(这有点像看一个精彩的电视剧,从第一集开始就盼结局),不愿意拖得太久。但自从写完了20多万字的博士论文后,心里好像有了底,觉得没什么自己不能写的了。这种心理建设方面的促进,肯定算是好事。当然,前提是你得有强大的耐心和毅力,先通过博士论文写作这个艰苦的考验,而这本身并不容易。总之,文学研究既可能分散你的写作精力、改变你的语言风格乃至带你走上当初不曾想过但也别有洞天的职业道路,也可能带来很多奇妙的帮助,其结果完全因人而异。最后,作为一名中文系的教师,我还是要说:对于所有有志于从事文学研究的同学,我们还是很欢迎的!文学研究自有它的乐趣,就算它最后没能让你成为伟大作家,又有什么关系呢?人文教育,归根结底是为了培养更好的人。如果能做到这一点,不也很好了吗?\"本文发表于《文艺报》2018年7月11日2版本期编辑|丛子钰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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