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不死（三、4)蓝山二中欧阳思源三、校园风云。4、天下乌鸦。经此一闹，谭校长不敢再造次，下令，各年级马上停止补课。老师休息，学生回家。你以为，就此平安无事了?县纪检委、县物价局、县督察局闻风而动。暑假补课?顶风作案?啊?简直是胆大包天!不要王法啦!于是，三家单位联合执法，组成行动小组，组长由纪委书记亲自挂帅，副组长由物价局局长、县督察局长担任，下辖20人，一行23人，轰轰轰烈烈的杀向蓝山二中。这马蜂窝一捅，校长又慌了。各位副校长，年级主管领导，年级组长，紧急集合，紧紧团结在以校长为核心的校党委周围，共商“国是”，群策群力。最后，由校长出面，向各个单位、各位领导作出口头自我批评和对各年级主管领导的批评，声音宏亮，声色俱厉。各年级主管领导作出书面的口头的自我省察和深刻检讨，声泪俱下，刻骨铭心。最后，县纪委陶大潜书记作出严肃批评和处理意见:对校长纪党内警告处分，对年级主管领导留党察看处分，鉴于老师也补了课、补课费也已下发，所以罚款三十万以示惩戒，限三日内送达县纪委!最后，一行人52人，坐上16辆小车，直奔南海大酒店。五个圆桌。县二中与三家单位人员错开落座，由二中各领导把盏斟酒。于是，觥筹交错，杯杯到胃，点头哈腰，相谈甚欢。最后，开了三个KTV包房，让各位领导解酒解乏解困，放松放松。凌晨两点半，可能终于散了，回没回自己家，田之苗就不是很清楚了。总之，这事，终于圆满解决。田之苗又回到了王老板家——那屋他们还空着呢!高二的第二个学期，是学业水平考试和英语的第一次高考。学业水平考试，学生们戏称“水考”。何意?水份很大的考试——假!。三十年前，欧斯还在二中教书的时候，对这个一年一度的高二“水考”是嗤之以鼻、恨得牙痒的。知道吗?国家教育部的领导们，不知道是不是太自以为是、太高高在上了。他们发明的这个“学业水平考试”，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国家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资金，虽没有高考那么严厉，但也应该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事情吧。可是，你知道欧斯亲眼所见的“水考”是什么样的吗?表面上，一切都是那么按部就班，一切都是那么神圣高洁。先是考前开会，由教育局局长三申五令，特别强调诚信考试，不准考生带手机，考试期间关闭手机信号，并使用屏蔽系统。然后由校长表示严肃考试纪律的态度。监考员之一的欧斯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监考的神圣与严肃。然后是布置考室，三十人一个考室，桌间距80X60，避免学生伸脖子偷看……。然后是考试前再次强调监考纪律。一切的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可是，监考的时候怪事就来了。大部分考生，都是正襟危坐，认真答题。可是有七八个考生，隔几分钟、十几分钟，就举手要上厕所。一堂考试，欧斯只是有点奇怪；第二堂、第三堂，连续九堂考试，基本上都是这几个考生上厕所，那，应该有问题了。考完第二堂，欧斯就问一个二中的老教师，向他请教。“什么？欧老师!你不晓得?”“我不晓得啊。”“实话告诉你吧。这个水考啊……”不听则已，一听惊醒梦中人!原来，这个这么严肃的水平考试呀，被我们上上下下没有道德没有廉耻的领导老师玩弄了!而那些制定此类考试政策的大人老爷们，头上被下人们戴了一顶高级绿帽还浑然不知，还是清楚知道也装作不知!唉，二中的领导们，为了乌纱帽，为了政绩，为了100%的合格率，他们伙同教师，沆瀣一气，与学生共同作案，作出了中国考试历史上最、最、最无耻却深受差学生欢迎让欧斯这类安分守己的教师一辈子蒙羞的卑鄙之事。他们命令各科精英老师在考试前聚在一屋，然后由一些校级领导以巡视之名从本校监考老师手里拿到问卷，然后迅速发送给各位精英老师，由他们写出答案，再复印出几百份，撕成小纸条，然后折好，然后将折好的答案纸条放到厕所的窗台上，然后由差生以上厕所为名来找纸条，然后……大功告成!呜呼!哀哉!我们嘲笑古代的科举制度埋没了人才，培养的是范进式的庸才，祸害了很多像蒲松龄那样天才；讽刺科举制度没有公平公正公开!可是，看看我们的自认为“十全十美”的考试制度，却被我们这些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水平考试如此，高考又会不会有问题?不敢想象。三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的“水考”又是怎样的情况呢?领导们老师们应该不可能这样明目张胆的“顶风作案”了吧。毕竟，现在的“水考”是要计入高考成绩的呀。第一次作为考生参加“水考\"，田之苗倒要瞧瞧看。第一场考试开始。考生提前半小时进考室，一女老师拿着一把“尚方宝剑”——通讯设备探测仪对学生扫描，主要是检查手机之类不准携带的电子设备。然后学生对号入座，老师一个一个将人与准考证对照，以防假冒。开考铃响，分发试卷，打开屏蔽仪。考生作答，老师监考。一切都是熟悉的味道，只不过，彼时欧斯在监考，此时，田之苗在参考。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可是，开考一个小时后，情况变了。田之苗发现不对劲了。有人拿出了东西——手机!或者像手机的东西。不用看，他们在抄答案!可是，检查仪不是查过了吗?没有听到“滴滴”声啊。就算有人带了手机，还有屏蔽仪啊!屏蔽仪?不对，什么时候关上了?田之苗懂了，师生间作弊手段升级，更默契了；学校监控室停电二十分钟让学生手机保证信号通畅。可是，田之苗没有听到班主任告诉他相关消息啊。估计是他这样的尖子生，不必舞弊吧。也就是说，带手机来的，应该是那些成绩不怎么好的。也不对啊，这个成绩可是高考的凭据啊。再仔细看看，果然，田之苗所在火箭班也有四个人正在偷看手机。完全明白了，一切，都是阴谋!一切都是欺骗!为了名为了利为了金钱，领导、老师撕碎了本就尊严不足的脸!顺带裹挟着那些自以为得利的学生，在失去道德底线的路上，狂奔。田之苗好不失望，甚至绝望。人啊，人啊!田之苗还记得45年前，隔壁宁远县、新田县因为高考舞弊猖獗，被人举报，然后记者暗访，获得证据，上交省教育厅。然后自上而下，上传下达，严肃处理，严重批评，撒消二县教育局局长、副局长、学校校长职务，撒消二县作为考场的资格……处理不可谓不严，批评不可谓不重，可是过了两年，又恢复了二县的考场资格，听说是为了减轻考生负担，因为没有考场，当地考生只能到外县考试。至于之后二县领导老师学生是否改邪归正，是否试信考试，那就只有“把酒问青天”了。为了名利，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呢?这么多年过去了，变化的，是考试的人；不变的，是为名为利追腥逐臭而不择手段的作弊!让人唏嘘，令人作呕!什么公平?什么公正?什么公开?接下来的英语考试，并没有什么二样。田之苗已经懂得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敢作弊；只有那些有钱或有权的家长，才能收买学校的领导、老师，而那些贪财畏权之徒，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自然要为虎作伥了。只是可怜了那些忠厚本分、诚信考试的普通考生，抱着凭借高考改变命运的想法企盼着所谓的“三公”；也可怜了天下“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辛勤劳作节衣缩食一门心思送子女入学校勤攻读期望一朝“鲤鱼跳龙门”。唉……田之苗实在愤怒，渐渐查清了自己考室作弊的八个人的身份来历。两人分别为学校副校长龚xx、查xx的儿子，一人为副县长千金，二人为县教育局局长少爷，其余三人皆为蓝山商界巨子反正是有钱人的公子小姐。田之苗非常想写一封匿名信将这件事向县长县委书记去反映，可是，有用吗?你无凭无据，用什么去告?就算告了，这类小事，县长县委书记们日理万机的，他们会处理吗?实名举报?肯定不行。唉，算了吧，凭你，能怎样?“唉——”田之苗长叹一声，面露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