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旅店宾馆50元他花了一年多,跑了日本28家情人旅馆,拍了73个各具特色的房间

都筑响一是日本第一位获得木村伊兵卫摄影奖的非专业摄影师, 是村上春树30多年的好朋友, 村上说,“每次翻开都筑先生的书, 都会有‘喔怎么会这样!’的惊奇, 他真是一个奇才。” 都筑响一拍摄的主题五花八门: 73间正在消逝中的情人
原标题:他花了一年多,跑了日本28家情人旅馆,拍了73个各具特色的房间都筑响一是日本第一位获得木村伊兵卫摄影奖的非专业摄影师,是村上春树30多年的好朋友,村上说,“每次翻开都筑先生的书,都会有‘喔怎么会这样!’的惊奇,他真是一个奇才。”都筑响一拍摄的主题五花八门:73间正在消逝中的情人旅馆,100个年轻人的东京蜗居,一千页日本乡下的珍奇景观……“有些日常生活里的东西每个人都司空见惯,有时候甚至故意避而不谈,但我觉得这才是最真实的生活,值得我们好好挖掘,不应该就这样被无视掉。”自述都筑响一编辑石鸣情人旅馆这种东西全世界都有,日本的应该说最为特别。它是日本人生活中最亲民的存在。许多日本人几乎一次都没有住过十万日元一晚的温泉酒店,但是都至少住过一次情人旅馆。以前,日本人都是一个大家庭住在一起的。有祖父、祖母、爸爸、妈妈,还有小孩。年轻男孩如果想和女朋友亲热,在家里肯定是不行的,只能出去,到别的地方。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情人旅馆就发展起来了。一定要追溯的话,江户时代,日本京都就有类似情人旅馆的空间存在了。1960年代,最早的现代情人旅馆在大阪诞生。为了保护个人隐私,入口都很隐蔽,入住和退房也都可以通过机器自助完成。后来不仅仅是年轻人谈恋爱去,中年男女也会去,有的是偷情,有的是性爱交易。最初觉得有个房间就很好了。但是情人旅馆的竞争变得越来越激烈。客人在里面住上好几个小时,就不止需要床,还想要更多的东西。要有大电视、电冰箱、大浴缸。有的还可以玩游戏,唱卡拉OK,甚至有微波炉,客人可以自己带饭去吃。日本人渐渐用娱乐享受的思维去定义情人旅馆。1970、1980年代,情人旅馆发展得尤其迅速。在那个时候,情人旅馆有很多非常有趣的室内设计。比如房间被一张圆形大床占满,床可以旋转,四周贴满镜子。比如一个透明的浴缸,这样可以一边躺着睡觉,一边欣赏伴侣沐浴。秋千、震动床,这都是日本情人旅馆很早开始就有的配置。情人旅馆的门口,都有展示看板,上面有房间内部装潢的照片,可以通过照片来挑选房间。在情色方面,日本人可以说是全世界最有创造性的。我认为,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天赋。中国人很擅长做菜,意大利人贡献了世界上最好的汽车设计,对于日本人来说,最擅长的可能是色情。日本的室内设计和建筑杂志是绝对不会做“情人旅馆的室内设计”的报道的。他们觉得这种话题很不入流。可是我认识很多国外的知名设计师、建筑师。他们来日本,最想看的并不是安藤忠雄新作,而是情人旅馆。知名建筑师的作品在海外也能看到,但是这些情人旅馆只有日本有。1990年代开始,因为日本政府的管制,蓬勃发展的情人旅馆开始走下坡路。越来越多的酒店开始想办法避免被定义为“情人旅馆”,原先五花八门、充满幻想和创造力的设计,也都慢慢消失不见了。没有专门介绍这种旅馆的旅游指南,也没有网站。为了给它们拍照,我都是一家家实地探访。跟旅馆的老板说,如此有趣的室内设计,就这样消失掉我觉得很可惜,请允许我拍照保存。几乎所有人都很友好地同意我拍摄。情人旅馆基本上都无法预约,但是有些老板却特地帮我保留内部装潢很棒的房间。他们都对自己旅馆的室内设计很自豪。2000年开始,我花了一年多,跑了关东、关西总共28家情人旅馆,拍了73个各具特色的房间,最终呈现了“昭和时代的日本情色传统”。给这些情人旅馆拍照是非常困难的。墙上经常全贴了镜子。那个时候数码相机的清晰度还比不上底片,所以我还在用大型胶片相机拍照,要藏器材非常的辛苦。十几年过去了,这些旅馆许多都已经关门停业了。2016年我回访的时候,大概只有三、四家还在营业。但是,情人旅馆开创的一些装修方式,使用的一些装修质材,都变成了一种设计遗产,在后来其他类型的酒店里延续了下去。《日常东京》是我的个人处女作,拍的是100个住在东京的年轻人的私人公寓。这些公寓都非常小,只有三张榻榻米那么大,没有好看的家具,也没有时髦的装潢,但是主人却在其中快乐的生活。从某种程度上说,拍《日常东京》和拍《情人旅馆》的初衷是一样的:明明是大部分人最真实的生活状态,为什么没有人去关注?最开始,“日常东京”这个项目,是受外国记者之邀,帮他们寻找最能够体现日本风格的日本人住宅。在外国人的想象中,“日本风格”(JapaneseStyle)应该是简洁、自然、充满禅意和东方情趣,干净的榻榻米上布置一个极简风格的设计师茶几,看着窗台的日式庭院喝茶。结果在寻找采访对象的时候,辛苦得不得了。光是“豪宅”是不行的,还需要有“style”。我开始思考原因:会不会是家里布置得这么帅气的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少上许多?数量少,找起来才那么辛苦。我发现,住在东京的年轻人,其实有九成都住在狭窄的“兔子小屋”里。但是却过得很开心。家里没有书房也没有餐厅,但是附近就有图书馆或者是喜欢的书店,朋友开的咖啡厅、酒吧,把街上当做房间的延伸就行了。很多人每周打工两天,剩下的五天追求自己的梦想,比如画画,或者去当模特儿。他们不会为了要住进大房子,逼自己非要去做不喜欢的工作,而是本能地选择了自己的爱好。收入不高,就在衣食住行等其他方面节省开支。当时是1991年,日本的经济泡沫刚刚破灭。那个时候,租金要100万日元一个月的超级豪宅一下子价格腰斩,变成60万日元一个月。但是,那些在泡沫顶峰租金3万日元一个月的普通公寓,泡沫破灭之后,租金还是要3万日元一个月。书是1993年出版的。到现在,四分之一个世纪过去了,书里那些公寓的月租金,也还是3万日元。我觉得,我拍的这些年轻人的生活方式其实很“健康”。他们有自主的选择和思考,不会有盲目的占有欲,也不被消费主义的潮流裹挟。在我之前,也有很多人拍这种“兔子小屋”。不过他们大多用35mm底片机斜角拍摄,照片颗粒比较粗,摄影师的心情都在照片里反映出来了:这里真悲惨啊。我用的是4x5的大型相机,用三脚架妥善固定,像建筑摄影师给知名建筑拍照片那样拍。这也是我对主人的致敬方式,我拍照的心情是“狭窄的公寓也很棒啊!”出版的时候,我故意把书做成和那些时髦豪宅摄影集类似的装帧和开本,硬壳精装,封面的字体也一本正经。书店误以为是和那种高大上的室内设计一类的书,于是放在同一区,似乎真有不少外国游客买错,整个傻眼!现在,书店里《日常东京》最常和《优秀太太的收纳术》放在一起。《日常东京》出版之后,我收到日本各地很多读者来信。他们之前了解到的东京,都是电视上《东京爱情故事》里的那种东京。生在外地,常常有一种自卑感,觉得自己这里比不上大都市,看了书之后,才发觉,“原来东京是这样的啊,我安心了。”也有人发现东京的生活门槛并没有那么高,“我决定立刻去东京!”《日常东京》成了我后来三十年职业方向的原点,那就是始终关注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我们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在普通的地方过着普通的生活,但是也可以过得非常快乐。我想追寻的,就是这种平凡生活中的亮点。我20岁开始当编辑,今年62岁,已经做了42年了。最早我只是写稿子。从《日常东京》开始,我自学摄影。1997年,我拍的《珍日本纪行》(RoadsideJapan)获得日本最重要的摄影奖“木村伊兵卫奖”,是他们第一次把奖项颁给一个非专业的摄影师。但是直到今天,我也不认为我是一个专业摄影师。我拍的照片与其说是“作品”,不如说是“报道”。我希望大家了解的不是我的拍摄手法,而是拍摄内容。比如《珍日本纪行》里,我拍了伊豆蜡像馆。杉本博司也在同一个地点拍过照片。不同的是,他是用8x10的大型相机,花很长时间,拍摄黑白照片,我是用手持小型相机,很快地拍下彩色照片。杉本博司的这幅照片叫《最后的晚餐》,在美术馆展出的时候,被优美画面感动的人很多,但是应该没有什么人想问:这是什么地方?杉本博司《最后的晚餐》我的《最后的晚餐》也在美术馆展览过,很多人问:这是什么地方?这就是“作品”和“报道”的差别。20多年前,启动《珍日本纪行》这个项目时,我就决定,书名要用“roadside”这个词。它的意思是“道路旁边”。我用它来指自己周边平凡的事物,因为数量繁多,司空见惯,大家不屑一顾,但如果仔细研究,就会觉得有趣。我非常喜欢“roadside”这个概念。2012年,我发行了自己的电子杂志,名字叫做“Roadsiders’Weekly”(路人周刊)。2014年,我把自己过去几年的书评结集出版,书名也是《RoadsideBooks》(路边书评)。直到今天,比起上网搜寻信息,我还是更喜欢自己在路边瞎逛。我自己认为,如果你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上网一搜,就能搜到相关信息,那就说明你“输了”!网上都搜不到的,才是你自己完全的原创。早期在杂志社工作了十年,我一直在有意识地训练自己的感官,总能在实地发现被大家忽视、其实却非常有趣的东西。和村上春树成为朋友,也是因为大家一起去旅行的机缘。村上说,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地方,都筑这小子却总能发现有趣的点,真不知他是怎么发现的!2002到2004年的时候,我、村上春树先生,还有吉本由美女士一起进行了一个杂志连载项目,三个人组团,去一些我们感兴趣的地方,然后写成游记发表。这些游记后来结集出了一本书,叫做《在地球上走失的方法》。我们去的地方,都是一些看起来没什么吸引力、也不时尚的地方。比如热海的温泉。但是去过之后就会觉得有趣。因为是三个人组团行动,我们就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东京鱿鱼干俱乐部”。这是村上先生想出来的名字。意思是一开始并不美味,但是嚼一嚼,就会觉得很美味。在不怎么出名、看起来不怎么好玩的地方,努力找出有意思的事情、尽可能享受那里的生活。在不怎么样的平凡人生中,努力找出快乐而活下去。我相信,这两者的态度之间,几乎没有区别。我当了一辈子的自由职业者,没有领过一次工资。收入完全靠稿费,做了多少稿子,就能获得多少报酬。最初在《POPEYE》、《BRUTUS》杂志工作的时候,也曾经有机会转成正式员工,但是一旦入社,就要接受岗位调配,会被分配做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所以当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转正的机会。所以我一路走来,都是靠自己一个人。做作品的花销,也都是自己负担。作品销售赚不了太多钱,所幸我也花不了太多钱。住的房子是租的。我对买房没有太大兴趣。因为我比较喜欢到处旅行,大部分时候都是在旅馆里歇脚。我做这些报道,基本都是两大动机——焦躁和危机意识。焦躁在于:大家明明应该很喜欢这个,为什么都没人报道?危机意识在于:有些东西现在不记录下来,之后就会消失了。很多时候,我的报道角度都是反主流媒体而行之。我常常纳闷一件事,为什么占人群最大多数的现象和事件,主流媒体却不关心?普通人的生活,却完全被无视掉,这是很奇怪的。一辈子自由职业者做到现在,年纪大了,也会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联系采访,还是动不动就被拒绝。采访比自己年纪小的人,说话还得用敬语。工作的辛苦程度和年轻的时候一样,但是自己的体力在下降,收入也下降了。但不要紧。比起每月的薪水入账,每天的内心悸动才是更重要的。之前做《日常东京》和《珍日本纪行》的时候,我才三十出头,做完《情人旅馆》,我已经四十多岁。我开始明白一件事:情人酒店老板也好,按摩棒设计师也好,暴走族老兄也好,大家都是无视世人的冰冷视线,熬过困境活在自己的世界。图片来源:都築響一著《ラブホテル・消えゆく愛の空間学》《TOKYOSTYLE》《ROADSIDEJAPAN-珍日本紀行》《東京するめクラブ地球のはぐれ方》参考书目:都築響一著《圈外编辑》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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