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言野村万作专访日本“国宝级”狂言师野村万作:“我们相信古典的力量”

日本狂言来北京演出的消息不胫而走,北京天桥艺术中心的售票电话就已被打爆。7月10日开票后,售票网站就被如潮水一般的购票客户击垮,待网络恢复后,仅用30分钟,全场演出票售罄,刷新北京天桥艺术中心售票记录。 什么是狂言?这一来自邻邦的古典艺术
原标题:专访日本“国宝级”狂言师野村万作:“我们相信古典的力量”日本狂言来北京演出的消息不胫而走,北京天桥艺术中心的售票电话就已被打爆。7月10日开票后,售票网站就被如潮水一般的购票客户击垮,待网络恢复后,仅用30分钟,全场演出票售罄,刷新北京天桥艺术中心售票记录。什么是狂言?这一来自邻邦的古典艺术究竟有什么魅力?8月10日演出当晚,北京天桥艺术中心剧场,久久回荡的掌声是最好的答案。演出结束第二天,野村万作和野村万斋父子二人做了一场公益讲座,会场里攒动的人头和热烈的互动也证明了一切。能与狂言合称“能乐”,产生于日本距今约600年前的室町时代。能是以歌舞为主要表演的假面戏剧,故事多为悲剧;狂言则是以道白与动作为主的小喜剧,讲述日本中世生活中的有趣故事。2001年,日本能乐与中国昆曲一起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首批“人类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在此次由文化和旅游部主办、中国对外文化集团承办的纪念《中日和平友好条约》缔结40周年专场演出中,野村家祖孙三代同台更是难得一见。野村万作是日本狂言的“人间国宝”,他在常年的舞台实践中继承了日本“狂言”野村家族流派艺术的传统,并赋予其新的内涵。1976年,他作为日中文化交流协会代表团成员首次访问中国,此后又数次访华,为推动两国文化交流做出了积极努力。野村万斋在中国也拥有大批粉丝,他三岁登台,在此后的无数岁月中,承袭着家族衣钵,承前启后地探寻狂言艺术的当代形态,为提高狂言的知名度做出贡献。19岁的野村裕基则是野村世家最年轻一代的传人,世家独有的训练方式已经融入裕基身体、血液和思想中。为进一步探寻狂言的魅力,寻找这魅力背后对于中国传统文化传承的启示,我们与87岁的野村万作有了这场越洋对话。记者:为纪念《日中和平友好条约》缔结40周年,8月10日在北京举行的狂言公演非常成功。请谈一下对此次共演的感想以及想对中国观众说的话。野村万作:字幕表达准确,使得演出效果非常好,我们很满意。现场来了很多年轻观众,全场笑声不断。我期待今后观众能够越来越会欣赏狂言剧。记者:作为狂言艺术的传承人,从小开始严苛的训练是我们有所耳闻的,在成为一名“国宝级”狂言师的道路上,让您印象最深刻的、最难过的事情是什么?您又是如何克服的?野村万作:在被认定为“人间国宝”前后,我本人作为一名狂言师在舞台上演出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有些观众对人间国宝的称谓过度在意,带着不必要的紧张感观看演出。我们希望观众能更加轻松、愉悦地欣赏狂言,为了消除观众的紧张感,我会留意使我扮演的角色更柔和地入戏。成为“人间国宝”对我来说,更出色地完成舞台表演以及培养弟子的责任更重大了。我一直在努力尽好这份责任。记者:您是如何认识狂言的?您希望您的作品在观众的心中留下什么样的印象?野村万作:我出生在一个狂言师世家,自没懂事起就开始练习狂言,3岁第一次登上舞台,所以说结识狂言是很自然的,也是必然的。十多岁的时候,也曾经犹豫过,但在观看其他剧种的演出中再次感受到狂言的价值,二十岁之前自己下定决心走上了狂言的道路。狂言的特质是不论在哪个剧目都是在描绘人的长处、短处,通过表演展现之所以为人的喜悦。我希望观众在看完演出后,能心中存留喜悦,并且使这种感受多少能够成为明天的动力,成为未来生活的动力。记者:狂言是日本的国粹,作为文化遗产继承人、传统文化传播者,您认为在狂言剧目的传承中,有什么发生了变化,哪些没有变化?让狂言保持长久的生命力的动力,是遵习传统,还是推陈出新?野村万作:我认为作为传统文化的传承人,遵习传统和推陈出新这两方面都应该具备。并且传统本身也是在随着时代而变化的。比如,我自幼师从祖父学习狂言,上小学后开始和父亲学习,并一直到父亲79岁去世。我祖父和父亲的技艺就不尽相同。祖父生活在一个并不富足的动荡时期,他的表演非常具有写实性,而与此相对我父亲生活在经济高速成长期,并被授予了人间国宝等的头衔,得到了社会高度的赞誉,父亲的表演则更具样式美,更加精致。而到了我这里,我将狂言艺术的重要因素按美感、趣味性、滑稽性的顺序排列。对我而言狂言并不单单是一场喜剧,更要能映射现代社会,这比起剧目本身更重要。在狂言古典作品的254出曲目中,还有未完成就流传下来的曲目,也有其他演出做不到的很完全的曲目。因此,演出不同作品时,有的使用和父亲相同的演技,也有我加入了自己的创意的作品。演员的演出也会反映其所生活的时代特点,受大环境影响,艺术本身的内容也自然发生改变了,正因为如此现代人才有观演的价值。我认为遵习传统和推陈出新并不是对立的两方面,坚持两方面的精神,继承传统才有意义。所谓推陈出新的范围也很宽泛。我通过接触新领域,将自己的演技磨练至与当今时代相符。与其说是刻意为之,不如说是“自发性”的适应当今时代继承传统。记者:在中国的戏剧中,有些剧目随着时代的发展,年轻观众因缺乏历史积淀而无法欣赏到其中的价值内涵,您在狂言的演出中面临过这样的问题吗?是怎么解决的?野村万作:在254个古典狂言曲目中,既有未完成的,也有现在已经不适合再演出的曲目。与其去演这些曲目,不如演出一些适合于在当今时代上演的古典作品,将其精炼后呈现给观众。优秀的古典作品,即使原样搬上舞台,只要是由我们这些现代的演员表演,就能让当今观众充分理解其内容,我们相信古典的力量。狂言的特点是故事情节、演技都很简单、朴素。即使对剧目的时代背景不甚了解,狂言中描绘的人物的心情,或者是人类社会中的上下等级关系的微妙之处都是相同的,所以并不难理解。不过,狂言的语言对年轻人来说有一些难懂。这个问题可以通过在学校教育中,积极学习古文知识解决一部分。在国外演出时,通过翻译成该国现代文字的字幕,就能解决语言难懂的问题了。记者:中国戏曲,无论是昆曲、京剧还是一些地方戏曲,都有大量的新创剧目,有的是新编历史题材,有的是现代题材,有些剧目还算成功,但多数剧目的生命力都不如经典老戏。狂言的创作演出是否遇到过类似的情况?野村万作:我们在创作新的狂言作品时,比起对过去作品的加工,更多的是将现代小说家的作品或莎士比亚作品等,使用狂言的技法将古典狂言中没有的主题作品呈现给当今的观众。简单来说,和创作现代剧目差别并不大,但手法、演技的根基还是传统狂言、能剧的。例如《山月记・名人传》、《楢山节考》,莎士比亚的喜剧改编《法螺侍》《错误的狂言》等都是这样创作出来的,得到了较高的评价。现代的观众也能理解,喜爱的新作品,是展现古典剧种演员所特有的,其他现代剧种演员身上看不到的,可以挖掘更深层次演技的作品。记者:狂言现在仍然保持了家族传承的方式,中国戏曲的传承在很大程度上已经从过去的“师带徒”变成了学校教育。您如何看待两种方式的差异?在当代社会,需要对传承方式进行哪些改进,才能更好地传承发展?野村万作:学校中对传统演剧的继承,中国走在了日本的前面,更加积极。在日本仍然以“家传”,即父子的传承为主。我的团队也是以父、子、孙为核心开展活动的。由父辈传给孩子,孩子自幼开始学习继承各种艺能,被称为各家的“艺风”。向“家族”以外出身的人们敞开门户的,就只有国立培养机构这一条路了。另外,还有个别结为师徒关系,接受指导的。狂言中,专业的集体指导基本是做不到的。艺术的教育很难。首先要忘掉自我,不断地模仿老师的举止,掌握技巧之后,才有可能发挥自己的个性,这就是我们教授的模式。其实在日本,专业的狂言师只有130人左右。我希望在日本,国家也能拿出预算,在学校教育中加大对古典教育的力度。记者:迄今为止体现出中国题材的狂言只有三出,中国观众不免在欣赏之余略有遗憾。狂言和中国的戏曲有什么可以互相学习、相互促进的地方吗?野村万作:实现与中国戏曲的合作是在20年前,昆曲与狂言的交流演出《秋江》的上演。像《秋江》这样通过舞台,在笑声中展现百姓生活中感情的剧目,也可以作为狂言演出的。在《秋江》上演之后,我在洛阳看到了一出地方戏,是表现“背鞋”的哑剧。这个剧非常有趣,我很想作为狂言的剧目试演,但请人找了很久的剧本也还没能实现。记者:狂言与中国戏曲在很多方面有异曲同工之妙,您曾与张继青女士同台演出过《秋江》,对这次形式新颖的合作有什么感受?将来是否有更多类似的合作计划?野村万作:和张继青老师合演昆曲《秋江》是一次非常有意义的尝试。无论对我个人,还是对狂言艺术而言,都很有意义。日中两国艺术家共同探讨歌、舞、身段之美,对普及传统艺术,及传统艺术的再评价很重要,只要勇敢尝试就能成为有意义的交流。我本人也想再深度挖掘《秋江》的可能性。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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