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巴拿马村独家连载丨花都人在巴拿马!《纘裕人家》Ⅳ容贵大叔

早晨小编 有人说,每个国家都有侨胞,但像华侨这样爱国的,却绝无仅有。据说卡斯特罗访华时曾问邓小平,中国人民爱自己的国家与民族,古巴人民也爱自己的国家与民族,但为什么古巴人一出了国就翻脸反对我,而中国人一出国则更爱国了。 最近,花都早晨喜
原标题:独家连载丨花都人在巴拿马!《纘裕人家》Ⅳ容贵大叔早晨小编有人说,每个国家都有侨胞,但像华侨这样爱国的,却绝无仅有。据说卡斯特罗访华时曾问邓小平,中国人民爱自己的国家与民族,古巴人民也爱自己的国家与民族,但为什么古巴人一出了国就翻脸反对我,而中国人一出国则更爱国了。最近,花都早晨喜获侨胞百年奋斗史《纘裕人家》作者何贯江老师授权,通过何老师作品,读者可以了解到花都籍巴拿马华侨的现状及发展历史。(本书将于每周日独家连载)《纘裕人家》作者序《纘裕人家》是根据一些真实故事改编而成的,献给历经艰难,背井离乡,流落到遥远世界的花都籍巴拿马华侨,以及那些开创了海外华人伟大历史篇章的华侨,并为他们漂泊异国艰苦卓绝地创业,不忘落叶归根,不忘乡愁,为我们伟大的祖国繁荣富强添砖加瓦感到自豪。本篇文章,通过故事的某些角色及友人回忆描述,历经十年,期间断断续续。写作此文,溢于言表。如有不当,望各位批评指正。何贯江2018年1月28日《纘裕人家》共13篇章小早晨将以连载形式每期一篇章分享给大家前三章的详情回顾点击查看第四章容贵大叔不久后,虚位以待的那个人来了。一位老人抱着他的孙子,经锦堂的引路,他慢慢地从坐席后走到台下前排坐下。他就是容贵大叔。轮廓依然,可肤色已黄,皮肤爬满皱纹,如果没有记错,他大约有七十岁了吧,或许也不差了,在我童年时,容贵大叔都已经快要四十岁的人了。他的身体还不错,还能领着他那个穿着新学校的新款校服的孙子步行而来,我注视着他,伫立的麦克风对着我的嘴巴,可是我没有任何的话,一瞬间我回到了小的时候,响起熟悉的叫喊:“省仔!省仔!”容贵大叔总会叫我“省仔”,这个外号就是他取的。因为我父亲是香港人,我就是省城里的人,所以他就叫我“省仔”。那时候,香港对于村里的人来说是乌托邦一样的地方,极少人去过,繁华都市的传闻却很多,仿佛神圣的,让无数人憧憬膜拜朝圣的地方,而就因为我父亲是香港人,家人总被误套上一种光环。而我母亲,因为嫁给了一个香港人,当年,那个年代在村里就成为了一种神话一般的存在,人们都说她的婚姻是有史以来最“威水”的——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所谓的香港,其实在繁华背后,还有多少贫苦的人在苦苦挣扎,住着“笼屋”,住着“屋村”,还有那个龙蛇混杂的“九龙城寨”,而我知道,我父亲其实就是苦苦挣扎的一员,在香港也穿街过巷混饭吃,只是套上了香港的光环。但我不否认,我父亲在当时而言,是属于有点文化的人。中国香港他们不知道,父亲六十年代因为大饥荒逃到香港,靠自己卖报纸杂志学到一些文化,后来辛苦打拼,在一个小公司做着财务工作,薪水微薄。再后来因为老木叔的关系,父亲在不知某个时期,推荐在香港做生意赚到第一桶金的老木叔回来内地经营一家玻璃工厂。这是后话了。容贵大叔曾经在我爸回来村里向我外婆提亲时,在同一个酒桌上和我父亲喝过酒-这是他告诉我的。他那时候总是笑呵呵地看着我,一边叫着省仔,一边说一些关心的话:“哇,省仔的拖鞋坏了,赶快叫你老爸买过一对,你爸爸知道了骂死来啊,鞋子都没好的穿。”他字里行间总会让我感觉他一直认为我是大城市里的人,是富贵人家,在这个外婆家的村子只会委屈。而且当他说起我爸时,语气是兴奋的,带有很难以言喻的尊重。我深刻地记得他总是会在对我说完一大堆话后,加上一句:“叫你爸爸过来玩。来我家吃饭。”其实我心里清楚,我上哪儿去叫他过去吃饭?我甚至连他的样子都快忘记了。我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尊敬我爸,或许我爸爸到村里提亲时和他喝酒喝痛快了,又或许由于我老爸是比较有文化的知识分子。他常说,村里的第一台电视机,就是我父亲从香港买回来的进口黑白电视,是做婚嫁礼物的。从他字里行间总会让我觉得他对我爸记忆犹新,确实,当时而言,我爸是有点墨水的人,从后来我保存起来的他写给我外婆的信件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来。容贵大叔总是以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爸在城市里工作,他的儿子--我就跟别的小孩有什么不一样似的。他充满憧憬和赞许的眼神,总会连带着笑容投入到我身上。他总会赞我聪明,人长得有气质,像极了我父亲。新学校落成典礼台上,我朝抱着孙子静静坐在人群中间的他看去,他依然笑容满面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的嘴唇一直在动,老态龙钟却精神不错,虽然听不到他究竟说什么,但我看到他的嘴形,我知道他在喊:省仔,省仔这样。熟悉的表情和笑容,让我感到一丝安慰和感动,因他给予我鼓励和赞许,我对着他笑了,大声对着他说:“容贵叔!链子断开!我说活该!哈哈。”这句话就是我和容贵大叔才懂的暗号似的话语。我知道他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也大声朝台上的我咧开嘴巴,可是却因为多年前,她的患有精神病的女儿爱娣的投河自杀,悲痛欲绝而哭泣至嗓子变哑,他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只有轻轻的口气带着极其微弱的声带的震动传出,根据他的口型,我肯定他在喊着:“链子断开,我说活该!”,一边像小孩一样挠着喉咙(在当时农村的小孩子堆里非常流行这个动作,意思是“活该”),而后,他露出很开心的笑容。我深深地记得,小时候有一次骑自行车刚好路过他家附近,脚踏突然一滑,我踩了个空,心想:坏了,车链子又松掉了,情急之下,自行车趁着惯性向前摇摇晃晃,伴随着车轮压到路上的小石头的响声,我狼狈地从摇晃着的,左右不定地乱摆着把手的自行车上跳跃而下,随着受惊尖声怪叫,我双脚着地,控制住了车速,碰巧迎面而来的是赶着几头猪仔的容贵大叔,我的一系列动作,把他的小猪吓得四处乱窜,他也被突如其来的混乱吓坏了:“喔噢喔噢!搞什么搞什么!你这家伙,把我的猪仔吓坏了!”他把握着赶猪用的长竹竿左一下右一下地挥动,试图把四处乱窜的小猪赶在一堆,他的动作极其滑稽,我扶着自行车,看着他的动作呵呵呵呵地发笑。“笑什么!小鬼!快把我的猪仔赶回来!”于是我把自行车放倒,急忙把几只窜得最远的小猪赶到容贵大叔脚下,那些小猪拱着猪鼻子发出哼哼哼哼的滑稽声音,仿佛一堆调皮的小孩在戏弄着他。他继续挥动竹竿赶他的猪,我走回放倒的自行车旁,用力地扶起来,低头一看,车链子整条从齿轮上脱落下来,难怪我踏了个空!“车链松开,我说活该!哈哈哈!”容贵大叔看着我和掉链子的自行车,象报复一样地讥笑我,手在喉咙上挠着,寓意“活该”。我土着脸,无奈地站着!他还边走边讥讽:“车链松开哟,我说活该喽!车链松开哟,我说活该喽!”我站着指着他嚷:“赶你的猪去,吵个屁!”他听到我的话,笑着扬起竹竿子,示意要揍我的样子!我同时做着闪避的样子。我说:“滚滚滚,赶你烂猪仔去。”他又继续赶着小猪一边哼哼:车链松开啦,我说活该啊!然后头也不会从我身边越走越远走。而我不得不低下头看看掉下链子的自行车,身子如同那条松开脱落的链子,松垮垮地耷拉下来。我一筹莫展地站着,回去外婆家还有一段距离,一时手足无措。可是不一会儿,耳边就又响起那烦人的哼哼:“链子松开啊,我说活该啦!”我转过头,看到容贵大叔左手拿着赶猪用的竹竿,右手拿着一段小木棒。我好奇地问:“你的小猪呢?”“赶到猪圈,围起来了。来来来,我看看你的破自行车怎么回事。”“你的自行车才破,要不是你不好好赶猪,我的车链条怎么会掉!害我差点跌倒,还笑我,笑你个屁啊笑笑笑!小心我宰了你的猪仔!”他停止笑声,先是看着我,摇摇头叹气说:“哎哟,我看你爸真是糊涂啊,好端端在大省城里呆着,偏要把你送到这村里,来就来了嘛,咱也欢迎,可是这自行车好像不欢迎你啊,你看,骑个自行车都会掉链子的哦!”此时说起我爸,我便一语不发。也不知道能有什么说。“省仔!你看,链子要加点润滑油了,要不会经常会松开脱落的。”他从我手中扶起自行车,用脚轻轻往支架一踢,车子就撑起来。他放下左手的竹竿,用那段木棒往车链子上一挑,便把车链子挂到齿轮上,然后他侧过车身,让后轮悬空,轻轻用手摇动脚踏,那条链子便稳稳地套到齿轮上。“好!行了!省仔!慢慢骑吧!别走颠簸的地方,要不很容易掉车链子,记得加点润滑油。”于是我便重新撑起着自行车向外婆家骑去。这一段记忆印象深刻。典礼台下,容贵大叔抱着他的孙子乐滋滋地看着台上的我,那个被他取笑过“链子松开,我说活该”的从城市被送到农村来的小孩。回国前,锦堂电话告诉我说:容贵大叔的女儿自杀后,长久哭泣嗓子严重发炎,不及时治疗,积劳成疾,导致失声了,他无法再说话。那天从巴拿马回来那天在二凤嫂儿子娶媳妇的喜宴上,容贵大叔跟我同一围酒席,就坐在我旁边,他看着我,嘴唇在动,我知道他在喊我:省仔,省仔这样。他极力地想发出声音可是最多只能支支吾吾。我小声地回应:容贵叔。他咧起嘴就笑,可就是笑不出声。听到我回应他,他便做着动作:左手端碗,右手拿筷子往嘴里送的动作。他手指指着我,又不断地把嘴巴一张一合,我也明白了,他又在叫我吃饭,有空叫上我爸去他家坐。说到我父亲,莫名的悲伤油然而生,我坐在他旁边握着他的手,一只手抱着他的孙子,是因为容贵大叔不知道我的父亲早已经病逝,我不知道怎么告诉容贵大叔。因为容贵大叔的经历,我真不忍心再在他面前提起有人死去的消息。我有一种感觉,他是知道我父亲已经走了,他只是装作不知道,或者他装作无言。也是,对于他的经历而言,一个人走或者没走,无所谓悲伤。对于生死命运,人,也会麻木的。因为没有人像他那样经历如此多的痛苦和离别。在村子里生活的日子里,容贵大叔对我看似常常嘲笑,却隐隐若若地,无时无刻不在为我袒护,像无条件的上帝派出来的使者,无私地关心着我,入读小学,他也尽力为我说话,他还不只一次对学校的主任、校长说:“孩子读书不要错过时间,没有户口,可以随堂上课嘛。孩子有什么错呢?”我远走巴拿马后,锦堂给我寄信,回信时我都寄一些生活费托锦堂给容贵大叔,为什么我要寄钱给容贵大叔,这个是另外一个故事:听村里的人说,他救过我一命,是一起溺水意外事故。对这个事情,虽然我自己压根没有印象,我猜测大概发生在荒废学业的那段时间,但是人们每每看到我都会热议这件事,似乎也假不了,外婆可能出于愧疚自己疏忽没有照顾好我,她也没有跟我说过这个事情,但因为听得多,我相信这是真事,事情大概是这样吧--一次暴雨后,一条贯穿村子的灌溉渠水位暴涨,生性好玩水的我不知危险地走去灌溉渠涵洞旁玩水,我蹲在渠边的一块石条上,可能石条湿滑,一不小心滑入水中,水流湍急,立马就把我冲入涵洞,碰巧容贵大叔骑着老凤凰路过,他立马跳下车,自行车就摔在一旁,跑到涵洞入口看了一眼马上奔到涵洞出水口,当他一到出水口,就看见我被水冲出来了,他马上跳进水里,把我捞上来,奇怪的是,我竟然没有呛到一口水,容贵大叔吓得脸都青了,连忙不断抖着气瑟瑟发抖说:好在涵洞没有东西堵着,要不就麻烦大啦,这孩子命大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因为这个事情,成为一种茶余饭后的话题在村子里一直传开,直至现在,许多人看到我,都不时提起这件事,人们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容贵大叔有一个大女儿,叫爱娣,因为早年跟当兵的闹离婚,思想转不过来,患了严重的精神病,生活不能自理,疯疯癫癫的,村里的人都怕她,容贵大叔对她不离不弃,很多人建议他把她送到精神病院,他不愿意,他说她是个善良的人,非常有爱心,很喜欢小孩子,虽然患了精神病病,但看见婴儿孩子,都会笑着想去抱抱,还常常去地里挖番薯和沙葛之类的给小孩子吃。他说送她到精神病院,自己不放心。爱娣善良这一点,我也知道,因为爱娣常常看到我和一些小孩玩,她都会拿出一些如柿子石榴之类的派发给我们,即使当时我们不多不少会害怕她。对爱娣日常的生活料理,容贵大叔都是端屎端尿,做饭做菜,添衣补食。他依然每天都挂着笑容,从未见他有任何抱怨,看到爱娣发疯,他只是看似发怒地喝止,有时实在控制不住就用木棍打她的腿让她安静下来,爱娣是善良的人,依然有意识控制自己,也很听容贵大叔的话。我唯一一次看见容贵大叔哭,是她女儿失踪的那天晚上,那晚十一点,容贵焦急地跟村里几个大人说爱娣还没有回家,不见了,几个村干部各家各户敲门,集合人手去找爱娣,种种猜测,有说掉进水井,有说出去走动迷路了,有说自杀的,大伙分头去找,有的人去水井打捞,有的人到荔枝林寻找,有的人到隔壁村打听,到了凌晨三四点,终于有人在荔枝林地里找到爱娣,大家都拿着火把、电筒来到荔枝林,原来她被蜜蜂蜇了,昏迷过去,脸上肿了一大块,加上她蓬头垢脸的疯癫形象,让人倍感恐惧,容贵哭着上前搂着她的手臂,哭喊着:你来这里干什么啊,还嫌不够安乐啊,看你这个衰样啊,是不是想去见你的死鬼阿婶哟,我怎么对得住你婶(农村人怕孩子养不大,对母亲都用婶,嫂等较生疏的称谓来称呼母亲),你婶看到你这样会怎么想啊,蜜蜂咬死你就算啦,咬不死你还不是天天发癫折磨我哦,阴公啊(这个词汇是广东特有的,意思是悲哀的、悲惨的)!这个场景,在暗黑的果树林里,电筒和跃动的火把光线,把人群的影子投入到容贵大叔身上,伴随着容贵大叔呜呜呜的悲惨哭声,爱娣苏醒过来捂着被蜜蜂蜇到的脸发出嗷嗷嗷的痛苦呻吟,周围死静的,笼罩在黑夜中,没有人发出一丝声音。那一刻,我深深感受到世上最大的悲痛和最震耳聩聋的哭声,容贵大叔对爱娣的哭声和骂声让我不断发抖。许多年后,锦堂写信给在巴拿马的我,提及到爱娣精神病发,跳入河里头撞到石头死了,容贵大叔痛哭失声,渐渐地很少说话,后来搬去跟他的儿子和孙子一起住。再后来,他因为中风,在水田上晕倒,万幸的是没有瘫痪,可是嗓子哑了,精神差了许多。(我只想一笔带过这些惨事)。锦堂的信里面还提及了一件一直在我内心都是个迷的事情-关于容贵大叔的养子。那个时候,穷人家因为没有钱,生下来的孩子无法照顾,都会送到别人家养,容贵大叔就收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在水库深处的一户人家的孩子,这个就是他的那位在村民口中被称为“新锋”的小儿子,因为我在村子的时候,“新锋”比我们大十岁,属于不同一个年代的人,也因为他很早就出去打工,基本只闻其事,不见其人。我只在倩老师的口中了解到一二:跟许多村里的孩子一样,新锋也不喜欢念书。却喜欢跟着锦堂的爸爸的屁股后面,并不是他跟锦堂的爸爸那样勤快,而是他一股脑门想着木场的那台拖拉机和东风牌大卡车。(锦堂在信里告诉我,容贵大叔知道新锋喜欢车,在每年的清明,容贵大叔都会给他的小儿子上坟,买各种车的海报画报,他喃喃自语地说:什么靓车都有了,够你玩的了,烧给你,自己在下面要生生性性,脾气不要大,要做错事的。容贵大叔的小儿子至今是个谜,许多传闻说他喜欢开车,无师自通学会开东风牌大卡车,后来因为有驾驶技术,就当了货车司机,在开往贵州的长途运输线上,认识了一个女的,后来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再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那个女的给他戴了绿帽子,被新锋抓奸在床,新锋一怒之下把那对男女用铁铲打死了,重罪判了35年有期徒刑,容贵大叔借了许多钱为了疏通监狱的人,每年表现好争取减刑,不知什么原因,第三年,新锋就在监狱里死了,有人说是自杀,有人说了越狱跳河尸体漂得老远才找到,有的说是在监狱里被其他罪犯欺负得厉害被折磨死了。容贵大叔当时借了将近10万元,相当于现在的100万元吧,这些钱都为他的小儿子疏通关系了,但换来的是这样的结局。无论什么说法,容贵大叔坚持把他的小儿子的尸体带回来埋了,很多人都为他说的一句话哭了,他说:他是我带养的,不是我亲生儿子,养不成才,也得怪我哟,他不到我这养他就不会这样结局喽。我也得尽最后的人事吧。容贵大叔有个亲生儿子,叫爱福,比爱娣小三四岁,这个儿子平平凡凡,没有什么特点,也偏偏就只是这个儿子,老老实实地在家种地,耕田,养猪,还生了个胖孙子,也就是容贵大叔天天抱着乐呵呵的那个娃娃。爱福哥很少说话,总是忙忙碌碌的。常说的话是:我要去喂猪了,我要去晒谷,我要去…。他喜欢看天空,因为终日劳作的他比所有人都知道天气的重要性。他还能预测天气。他喜欢在夏天里观看天气,喜欢坐在他家后面的小河旁的树林。他有时候会只言片语地给我们一群孩子预测天气,哪一天晚上晴朗,哪一天晚上暴雨。中秋节时,他坐在农田灌溉用的小河旁,放下一碟咸菜或者炒蛋之类的简单菜,桌子上放着两个空碗,他端着饭碗,在黄昏中拿着一双筷子,断断续续地夹菜,口里咀嚼着,很长的时间,看着从远处锦堂家那边的水库流下来的清澈的水,偶尔抬头看看黄昏的红霞。爱福不怎么说话,我们一群孩子有时候会不知情地问他新锋哥或者爱娣怎么没回来。爱福他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家,不说一句话。有时候他可以预测到晚上树林会有很多萤火虫,他总会打赌,跟我们一群孩子嬉笑。——这是我对他不多的记忆。自从容贵大叔的小儿子新锋在监狱死后,他当时借的那笔巨款一时无法还清,夜以继日地养猪去卖还债,猪仔都养的非常好,索性做起卖猪肉的买卖,爱福哥也成为村里人人都认识的“猪肉佬”,勤勤恳恳地,开猪肉档卖猪肉,日子也过得去,慢慢地就把欠款还清了,爱福哥说他想买一台摩托车给容贵大叔,自行车不好用,也运不了猪仔去卖。可是好景不长,九十年代所谓的“疯牛病”“禽流感”等牲畜病造成很大恐慌,一时间,爱福和容贵的猪仔卖不出去,经营也非常艰难。爱福一度不得不再去田里劳作,种植一些蔬果。容贵叔说:面朝黄土背朝天,饿不了人的。我不知道命运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多舛的命途在一个人身上多次地出现,这样的命运到底算是什么,容贵大叔本性善良的背后,天意让这样一个人屡遭惨痛。直至后来看了一本著名作家余华写的小说《活着》,我才真正地理解容贵大叔在生活着的心情。二凤嫂的酒席上,我注视着容贵大叔,看着他依然灿烂的看似爱嘲笑我的表情,看着他做着端碗吃饭的动作,无邪率真的眼神和多少年不变的憨厚,却始终不能像以前一样说话嘲笑我,我握紧了他的手,轻声地对他说:容贵叔,我请你吃饭,你和孙子,还有你家人,过过来吃猪肉,以前你就知道养猪卖钱,从不舍得自己吃。他拼命点头,他不断做动作,看他样子,一会儿做弯腰作揖合拜的动作,又用手胡乱随意乱指着一个方向,我知道他在说:“回来了一定要去拜祭拜祭你的外婆。”由于激动,他不断用力做各种动作表达他的意思,突然他手中的一块擦手纸掉在地上,他一边急忙弯腰去捡,一边摆手示意没事,我看到这个情况,连忙说:“那么激动干什么嘛,容贵叔,慢慢来慢慢来,我知道你意思,我会去拜祭外婆的,放心!”他捡起手纸站着,无声地笑着,永远还是那么一种让人感觉温暖的笑容,我用当年他嘲笑我自行车掉链子的语气反嘲笑他:“纸巾掉囖,我说活该!”手在喉咙上挠着。他笑得更开心了,只是发不出笑声。其实以前,我觉得这个老叔很奇怪,总是有完没完地说着酸我的话,彷佛我从城市来,就是一个怪胎,或者是一个另类,对我好奇不断。可能他还不知道,爸爸就是因为在香港打拼患了大病,迫于无奈才把我往村里送,让外婆带养。我还不想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我父亲的事情。但是容贵大叔是出于好意的,我不责怪他。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的父亲早已经走了,或许他其实是知道的,即使这样,我是永远也不愿意对他说。要是聊天接近要说到父亲身上去,我要么糊弄过去,要么转移话题。他,可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我的救命恩人啊。本章完,敬请留意下期!来源:晨友投稿作者/何贯江、部分图片网络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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