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人已乘黄鹤去 此地空余黄鹤楼言论空间|昔人已乘黄鹤去——当今“文人”及“文人画”的处境

2017年7月12日,今日美术馆,一场以当代作家书画作品为主的展览在这里开幕。展览打出“梦笔生花——当代语境中的文人艺术”的旗号,试图“在当下特殊的历史环境将这些文人的艺术实践进行审视与思考”,并“以当代文人书法和绘画为切入点,讨论文人回归
原标题:言论空间|昔人已乘黄鹤去——当今“文人”及“文人画”的处境2017年7月12日,今日美术馆,一场以当代作家书画作品为主的展览在这里开幕。展览打出“梦笔生花——当代语境中的文人艺术”的旗号,试图“在当下特殊的历史环境将这些文人的艺术实践进行审视与思考”,并“以当代文人书法和绘画为切入点,讨论文人回归艺术活动的现象与当代语境中的文人艺术以及其可能”。此次展览引发了文化与艺术界的广泛关注与讨论:今天我们要如何定义“文人”?如今还有“文人画”吗?曾经,栗宪庭把南京的董欣宾和在北京的贾又福视作“南线北皴”的代表人物,把他们纳入到“新文人画”的范畴中。栗宪庭认为中国画坛出现了一个新的苗头,颇值得注意。但董欣宾和贾又福二人却先后拒绝了这个称谓,认为自己不是。董欣宾说得明白:一、他是江苏省国画院画家,并非业余画手;二、他是“学院派”;三、尽管他热爱传统文化,具有许多传统文人的特征,但他也曾是农民、医生,还当过兵,并非典型文人。他坦承自己从传统艺术中吸取了许多营养,但他也从民间艺术和西方艺术中借鉴了许多,因而,他“新”却不“文人”。那么,什么是“文人画”呢?“文人画”是兴起于北宋中期的一个绘画流派,集中反映了文人士大夫的审美趣味。在功能上,它强调自适其志,画不为人,旨在抒发作画者个人的情意才思;在境界要求上,其欣赏“萧条淡泊”“闲适严静”的审美境界,不喜欢雄放、激烈;而具体表现在艺术特色上,十分讲求笔墨韵味,强调以书入画,追求画作的书写意味。其在探索初期常常画一些适合结合书法用笔的形象,后期逐渐放开到一切皆可入画。也正因为如此,寥寥几笔即非常可观。可以说,后世兴盛的文人画与魏晋玄学、隐士文化以及传统文化的“儒道互补”精神关系密切。这种艺术精神之所以被标榜为“逸”,正体现了画家对社会污浊、生命苦难和战争惨烈的一种逃避与超越。从某种意义上说,文人画在当时是有进步的历史意义的。作为一种人文理想,文人画的方式是逃避的,但它的历史批判价值与当时的文化针对性是不容否定的。董欣宾和贾又福没有扛起的大旗,被1989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中国新文人画展”的一众画家接了去。他们从1987年2月即筹备举办了相关活动,在1989年才正式打出了“新文人画”的旗号。这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人们文化心理的复归,而且不期然间地吻合了商业操作的需要。加上这批画家中有人社会活动能力很强,连续十余年不间断地举办展览、策划活动、出版画册,吸引了许多画家的加入,使得“新文人画”的影响不断扩散开去,而“新文人画”的几位主要参与者也逐渐垄断了“新文人画”的使用权。他们或许意不在此,但显然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人们对“文人画”的认识。笔者认为,“新文人画”的画家们有文人情怀,但他们的画作有一些弊端,担不起“文人画”的传承,不能算是正宗的“文人画”。理由如下:一、“新文人画”总爱拿笔墨功夫说事,仿佛他们重新复兴了笔墨审美,余者太多是靠抓题材获胜的“投机取巧”者。笔者认为,他们的画作就其功力来讲不可过高估计,说什么笔墨功夫“罕有人匹”。就朱新建来说,他的画线条软、黏,稀糊一片;线条欲行不行,缺少骨力,属于“不善笔力者多肉”方面的问题。有这点笔墨功夫的人不在少数。每个时代都在孕育风潮。潮头所至,有人顶风而上,是为“弄潮儿”。而新文人画家是否可作如是观?他们顶多只是“但开风气不为师”的时代人物。他们自觉地围绕在一个叫“新文人画”的旗帜下,名副不副实有待讨论(团体内部也有人觉得不妥),年复一年的展览办下来名声倒是打出去了。有理论家鸣锣开道、身体力行,余者也乐得跟在后面,所谓“师出有名”。退一步讲,水墨可以表现为很多形式,但只有文人胸怀才是文人画的特质。通观画史,文人不断以“笔墨”加固自己的话语霸权,宣示自己的高明,宣称只有文人画的笔墨才能代表文化精神和理想的审美趣味。但是今天来看,非文人笔墨的绘画以及画像石、版画、年画等等,也代表着文化精神和审美理想。因此,我们一定要有非常清楚的认识,中国传统绘画包含多方面的形式技巧规范和审美因素,未必文人画水平最高。再退一步讲,中国画传统中那种玩赏性的艺术心理、隐逸超脱的思想和笔墨的韵味结合得如此之好,使许多略有修养的画家都自觉自愿地进入这个体系中,这也是新文人画家们乐意倡议文人画的根本。这是一方精致的空间,充满了雅致闲适的高雅趣味;但是在新的时代条件下,它也有可能走向故步自封。回顾以往,我们知道,思想的进步和艺术的升华未必成正比。我们一方面要说,单一的维度阻碍了中国画的发展;但不可否认的是,以师法造化、贴近实际人生的现实主义态度却是整个20世纪中国画完成现代转型的最大动力,是造成中国画内部裂变的根本原因。难道“新文人画”还能困守书斋以求突破吗?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水天中认为,古代文人画是封建文人精英的创作,现代文人画应是现代文人精英的创作。他们要具备对中国社会、文化发展的自觉的历史意识,在思想观念和境界上处于整个文化人的前列。以此作为精髓,就划清了“新文人画”与“新水墨画”“新中国画”的区别。反观“新文人画”,它担得起这样的担子吗?它又是如何在绘画中表征自己作为“现代文人”精英的?似乎只延续了追求安逸享受的旧文人情趣罢了,更何况有的还十分腐朽丑恶。张大千谦称自己的画是“作家画”,还不足够称得上是“文人画”,可见文人画的标的之高。而张大千那个时代的人有旧学的根底,受到了较多的传统文人的教育熏习,所接受的人文教育成就了其文人画的素养。而自20世纪后半叶以来,这种教育的方式和传授内容发生了巨大改变,可以说在相当程度上动摇了文人画的基石。这与时代的大变革是分不开的,所以2014年方汉文、汤胜天在《重建中国文人画:世界艺术史的守约与期待》一文中明确指出,因为当代艺术教育相对欠缺人文素质的培养,所以这种教育不能培养出需要有相当高的主体心理要求的文人画,“艺术的生命在于创新,任何创新都是心理意识与思想意念的产物,这就是当代中国艺术教育的一个重大不足之处。因为没有文人心理,所以当代文人画难以为继,没有艺术家主体的心理创造优势,这种艺术的终结是必然的”。二、如果非要说“新文人画”的特色,疏简算是一个。明李日华在《竹嬾论画》中有言:“王摩诘、李营丘特妙山水,皆于位置点染渲皴尽力为之,……迨苏玉局、米南宫辈,以才豪挥霍,备翰墨为戏具,故于酒边谈次率意为之,而无不妙,然亦是天机变幻,终非画手。”苏、米那样的超逸才思不见谁有,倒是“酒边谈次率意为之”的不少。那不甚严格的点染、率意的挥写、漫不经心的涂抹,真有种毫不费力的“名士风度”!更可悲的是,今日一些高校也在悄然流行这种“高简”的画风。学校作为“学院派”教育体系的大本营,理应以训练“精工实能”的画法为主要任务。如果教师由着性子来,满足于抒写自己那一点小情趣,争相撮取“笔才一二”的形象入画,对学生未来的发展恐怕并非幸事。你看,仗着既有的笔墨功夫,兴致上来,画上一棵结了三两个荔枝的树,点两只不知名字的鸟,宽袍大褂一件要有,酒壶是标配,掌握了这些——好了,你可以出师了!看着这些画,我总是想起鲁迅于1936年写的一段话:“我们的绘画,从宋以来就盛行写意,两点是眼,不知是长是圆;一画是鸟,不知是鹰是燕。竞尚高简,变成空虚,这弊病还常见于现在的青年木刻家的作品里。”这段话对今天不是也颇为适用吗?文人画的精髓本不在图式的繁简上。三、一个无情的事实是,无论是花鸟图像还是山水图像,都是古代文人在具体的文化背景下表达他们文化思想与审美趣味的特定符号,绝非是可以代代传承相抄的简单图式。尤其进入20世纪后,时代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何况,古代无数的艺术大家已经在山水、花鸟这两个领域里发挥到了极致,留给后人的空间已经没有多少。文人画在古代有着具体的文化针对性,而今日依然简单重复旧有的艺术程式已经很不相宜。一味固守古代文人的价值观与文化观会造成文化心理上的巨大隔膜,就像南京师范大学副教授张言梦所说:“文人画美学和南北宗论的提出确立,是呼应了一个时代的文人阶层而成,有强大的阶层基础,这也是一个稳固的经济共同体,所以能顺势推出。今天这个阶层已经没了,新文人画家就有些尴尬,就像人们当然可以穿汉服,但今天看来却很不自然。”为今之计,也许能做的就是认真研究当代人的心理与生存状态,在接收新的文化信息时,寻觅到一些切中现实的文化图像和符号,以此寻求突破。事实已经证明,社会现实永远是生产各类艺术新图像和新符号的大工厂。周思聪在中国美术馆看“中国新文人画展”时,感慨地说:“这些新文人画家像草原上的小白羊悠游、自在,而我们现实主义画家像沙漠里的骆驼,背的东西太沉重。”确乎如此。但在我看来,不必把这句话全然看作是对“新文人画”的赞美,这只不过是在说两类画家截然不同的创作状态和创作理念。新文人画家将自己那一点闲情逸致批量复制,虽然数量众多、下笔如注,但又有哪一幅能及得上周思聪的《人民和总理》或《矿工图》?周思聪曾疲惫地对友人说,画《矿工图》对其而言太过沉重了,自己感到没有那么大的力量能承载得住。她觉得画一些贴近女性情感的“彝女”题材倒是更相宜。晚期她醉心画荷塘,在清淡沉静的清荷意境中获得心灵的慰藉。从这个角度而言,周思聪看“新文人画”的作品发出的感叹,也许仅仅是她渴望休息、放平心绪的自然反应罢了。如果说“新文人画”产生之初还意味着一个可贵的艺术风潮的苏醒,那么在上世纪90年代,它已沦为人文精神退潮背景下与市场合谋的一次艺术事件,早已丧失掉最初的文化针对性。依托其下的是在蚕食“新文人画”这块金字招牌的一些“见风使舵”者。当风潮不再,他们也会随之消散。君不见,一些昔日的“新文人画”画家不是开始抱“新水墨画”的大腿了吗?所谓“文人”定然不会是他们反复表露的那样,当今没有“文人画”。周思聪《矿工图》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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