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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歌苓“从雌性出发”的叙事母题——严歌苓《雌性的草地》选段与赏析

长河网 • 2019-01-22 23:05:15 • 文化 • 阅读 6
新浪微博@严歌苓读书会 沈红霞讲了什么，谁也听不见。但人们知道她实际上是说：就是死也不能失去一匹马。她倏然在马镫上立起来；姑娘们眼睁睁看着她渐渐升高，衬着洁白的雾，仿佛一座烟云缭绕的塑成神像的丰碑。 ——严歌苓《雌性的草地》 “从雌性出
原标题：“从雌性出发”的叙事母题——严歌苓《雌性的草地》选段与赏析新浪微博@严歌苓读书会沈红霞讲了什么，谁也听不见。但人们知道她实际上是说：就是死也不能失去一匹马。她倏然在马镫上立起来；姑娘们眼睁睁看着她渐渐升高，衬着洁白的雾，仿佛一座烟云缭绕的塑成神像的丰碑。——严歌苓《雌性的草地》“从雌性出发”的叙事母题刘艳|评熟悉严歌苓或者严歌苓研究者大多知道，雌性、地母般的神性，是严歌苓后来创作曾经长期秉行的一个创作要素和精神旨归。2008年陈思和在分析严歌苓《第九个寡妇》的时候曾指出，王葡萄是严歌苓创造出的“一个民间的地母之神”，但他也明确指出了：“葡萄这个艺术形象在严歌苓的小说里并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是作家贡献于当代中国文学的一个独创的艺木形象。从少女小渔到扶桑，再到这第九个寡妇王葡萄，这系列女性形象的艺术内涵没有引起评论界的认真的关注，但是随着严歌苓创作的不断进步，这一形象的独特性却越来越鲜明，其内涵也越来越丰厚和饱满。如果说，少女小渔还仅仅是一个比较单纯的新移民的形象，扶桑作为一个生活在西方世界的中国名妓，多少感染一些东方主义的痕迹的话，那么，王葡萄则完整地体现了一种来自中国民间大地的民族的内在生命能量和艺术美的标准。”《雌性的草地》创作期间的严歌苓在陈思和看来：“‘包容一切’隐喻了一种自我完善的力量，能凭着生命的自身能力，吸收各种外来的营养，转腐朽为神奇。我将这种奇异的能力称之为藏污纳垢的能力，能将天下污垢转化为营养和生命的再生能力，使生命立于不死的状态。”1996年1月香港版《扶桑》雌性、地母般神性，当然不是始自少女小渔、扶桑，尤其是雌性，“从雌性出发”的叙事母题，从《雌性的草地》就已经出现、成形，并在严歌苓后来的创作当中发育成熟。不只是《雌性的草地》再版代自序的题目“从雌性出发”已经部分说明了问题，她还自述：“记得我的朋友陈冲读完《雌性的草地》后对我说：很性感！’我说：‘啊？！’她说：‘那股激情啊！”真的，你写得很性感！’我仍膛目，问她性感当什么讲，她说她也讲不清：有的书是写性的，但毫不性感；你这木书却非常性感。”因了这个由头，严歌苓说：“我是认真写‘性’的，从‘雌性’的立场去反映‘性这个现象。”“多年后，我们听说那个指导员叔叔把牧马班里的每个女孩都诱奷了。这是对女孩们的青春萌动残酷、恐怖，却又是惟合理的解决。”“写此书，我似乎为了伸张‘性’。似乎该以血滴泪滴将一个巨大的性写在天宙上。”《雌性的草地》里指导员“叔叔”不仅与柯丹有了那个被柯丹左隐右瞒生下来的男孩布布，在小点儿施计换相貌最丑陋的老杜去赴叔叔之约后，叔叔先是以一记耳光不许老杜说自己丑，怒吼，摇晃她的头，扯得她更变形，“她脸上出现愜意的神色，仿佛沉醉于一种特殊的享受。没有男性如此强烈地触碰过她”。叔叔强忍着“她真是个丑得让人心碎的姑娘啊”，闭上真假两眼，将吻沉重地砸向她，“她这才敢相信它不是梦”，“不管怎样，她从此有了点自信和自尊”。叔叔旋即离去，而她：直到他打马跑远，她还象死了一般伏在原地。她看着那剪径而来、绕路而去的雄健身影，感到自己内心的某域不再是一片荒凉。她双臂还伸在那里，伸得很长很远，似乎在向这个骁勇的男性进一步乞讨爱抚。雌性里除了这作为人性和女性本能的心理和生理需求，雌性里的母性，已经是《雌性的草地》里最为打动人心之处，柯丹在草地上偷偷生下布布。”这一个决不能再死。这样，她跪着，便对婴儿发了无言的誓言“（《雌性的草地》里有多处类似的女性跪着的形象描写）：在春雪纷纷的早晨，你看看，这个偷着做母亲的女性身上积满一层雪。她头发散乱，整个肩背被浓密的黑发覆盖。你跟我一起来看看我笔下这个要紧人物吧！我不会指责你寡廉鲜耻，因为她最引人入胜的地方正是那对乳房。它们似非肉体的，犹如铜铸。铜又黯淡、氧化，发生着否定之否定的质感变异。一条条蓝紫色的血管在它们上面结网，乳晕犹如罂粟的花蕊般乌黑。因她偷偷哺乳，常避开人群在酷日与厉风中敞怀，高原粗糙的气候使它们粗糙无比，细看便看见上面布满无数细碎的裂口，那皱纹条条都绽出血丝。你说：一点也不美。我说：的确不美。你说：有点吓人。我说：不假，简直像快风化的遗迹。假如它们不蕴含大量的鲜乳，我都要怀疑我亲手创造的这个女性形象搞错了年代。我被如此庄重、丝毫激不起人邪念的胸部塑像震惊，我觉得它们非常古老，那对风雨剥蚀的乳峰是古老年代延续至今唯一的贯穿物。这里体现的其实就是可以由古老年代延续至今的惟一的贯穿物——母性。女子牧马班毕竟多是女孩子，严歌苓更多在狗性、马性里寻找和表现它们的母性。叔叔对着老母狗姆姆钩动枪机的一刹那，他感到手指僵硬而无力。“狗袒露着怀孕的胸腹，那上面的毛已腿尽，两排完全松懈的的乳头一律耷拉着，显出母性的疲惫。叔叔的枪在手里软化，他感到子弹在枪膛里已消融，在这样的狗的胸膛前，融成一股温乎乎的液体流出来。他认为自己得到了某种神秘的启示。老母狗这个姿势不是奴性的体现，恰恰是庄严，是一种无愧于己无愧于世的老者的庄严。”叔叔认为自己得到了某种神秘的启示，手里枪的软化，都是来自于怀孕的姆姆的母性所体现的庄严。小点儿协助沈红霞给母马接生，小马驹娩出母体，“这样，雌性才真正走完了它的闺中之路”。“红马感到柔与刚、慈爱与凶残合成的完整的母性，是所有雄性真正的对立面，是雄性不可能匹敌的。”更不可思议的是，老狗姆姆在报复完两只杀死它的孩子的狼之后，竟然母性大发，哺育起了它们的两只狼崽子。人们断断想不到，与狼征战一生的老狗姆姆正在引狼入室。它屈服于母性，用自己的乳汁哺育仇敌之后。这是善是恶还是蠢，连它自己也不能判断。它自食其果的日子不远了。姆姆永远不会被同类原谅，它与狼私通，将遭到整个狗族的抛弃。它站在狼穴里，当两只小狼战战兢兢向它仰脸张嘴时，它已在一瞬间把自己可悲又可耻的唯一下场想过了。大概它叼过头一只狼崽，在杀害它之后沾了它的气味，于是两只狼崽嗅嗅它的嘴，便立刻拱进它的怀里。见狼崽毫不见外地吮着它的乳，它竟被深深打动了。待人们议论着疑惑着离去后，姆姆想，它生产了一辈子狗，每条狗都是剿灭狼的精良武器；但它最终却哺养了狼。它感到，作为狗，它是叛徒；作为母亲，它无可指责。它情愿在奇耻大辱中，在大罪大罚中，通过乳汁，将一种本性输入到另一种本性中去。这母性，竟然让姆姆穿越了狗与狼世为天敌的天堑之隔，但是，下场也悲凉：“很久很久以后，一条老的可怖的母狗在荒原上走。它想，它以身试法，世界还是不容它。”如果说，姆姆对狼崽子藏污纳垢了的话，女子牧马班，，收留了小点儿，也是“她们洁净的生活已藏污纳垢”。《雌性的草地》再版时的代自序是《从雌性出发》，正是严歌苓在初版九年之后的真实体验：“以此书，我也歧途在人的性爱与动物的性爱中找到一点共同，那就是，性爱是毁灭，更是永生。”小说正式开启了“从雌性出发”的叙事母题，这条创作的线从曾经在严歌苓的创作中埋设了很长一段时间，一度成为她创作的精神标识之一。本文选自：刘艳《严歌苓论》——严歌苓早期长篇小说的叙事艺术编辑推荐：本书以六七十年代西南辽阔而荒芜的草地为背景，围绕“女子牧马班”放牧军的故事，通过对执着忠贞的将军之女沈红霞、流浪的社会问题青年小点儿、憨直野性的少数民族姑娘柯丹、各具情态的女知青老杜、毛娅、充满传奇色彩的指导员“叔叔”等一系列个性鲜明的人物以及对他们在草地难以想象的艰难严酷的生活环境的描述，真实地展现了那个特定年代中的青年们庄严而又荒谬、虔诚而又愚昧的忠贞、激情和义无反顾的、带有宗教色彩的奉献精神。作品以虚实相间的手法、现代主义的白描叙述和超越时空的现代意识相结合的方法，从浅意的对雌性（女性）——兽性——畜性的剖析，深入地阐释了尊崇人性、热爱生命的主题。2014年天津人民出版社新版《雌性的草地》小说首发于1989年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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