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弄堂“老长宁”的记忆:弄堂口的烟纸店

近阅上海女作家王安忆的《烟纸店中》一书,一段关于弄堂烟纸店的描写真是入木三分。 “婆婆妈妈们拷半斤酱油,买五分盐,称二两水果糖。付好钱,拿好东西,也不忙着走,靠在柜台上跟大妹她们嚼闲话,传递各家各户芝麻绿豆的新鲜事。说上一阵,才满意地离
原标题:“老长宁”的记忆:弄堂口的烟纸店近阅上海女作家王安忆的《烟纸店中》一书,一段关于弄堂烟纸店的描写真是入木三分。“婆婆妈妈们拷半斤酱油,买五分盐,称二两水果糖。付好钱,拿好东西,也不忙着走,靠在柜台上跟大妹她们嚼闲话,传递各家各户芝麻绿豆的新鲜事。说上一阵,才满意地离开,似乎把花去的那些钱又赚了回去。”阿拉小辰光的弄堂口都有一爿烟纸店的,最早认识世界上有各种好吃的东西,我是在烟纸店的瓶瓶罐罐中晓得的。至今,我还记得我家弄堂前后有八家烟纸店,是隔壁邻居37号丁老板的烟纸店,他生了肺病长期咳嗽痰多,柜台上放着一只吐痰的方口瓶,看上去有点腻心。同一弄堂水井旁是丁老板的二弟开了另外一家烟纸店。三九六弄我同学杨建国家对门有一家烟纸店,我常去买25W电灯泡的。泡水店隔壁有家叫“阿惠”的烟纸店,儿时排队泡开水时,经常瞄着他家柜台里的云片糕、芝麻饼,一副馋唠的样子。剃头店隔壁也有家烟纸店,偶去剃头不忘把洗头的三分钱省下来买陈皮条、梅饼吃,而情愿回家自己洗头。大饼店对面一家专门卖“三和土”(碎砖)的人家,隔壁有家烟纸店,后门有个为衣裤“拷边”的小店,儿时母亲经常让我拿着裁好的裤片去“拷变”,多余的一、二分钱我会在这家烟纸店买吃食。它的斜对面也有家烟纸店,柜台上放着七、八只陶盆,里面尽是各式酱莱,卖酱菜的烟纸店仅此一家,在“槽坊”(油酱店)打烊的时候我经常在这买酱菜。店老板会在买好的酱莱碗里添点卤水。还有离我家稍远的居委会隔壁丁志高的烟纸店。“文革”的时候,他的烟纸店排门板上贴满了揭发他的大字报,他被里弄的“革命群众”斗的半死。“样板戏”红灯记中有一个叛徒名叫“蒲志高”,儿时对“志高”的人没什么好印象,却记忆深刻。这些烟纸店从来就没有店名。也没有招牌。早上五、六点钟就卸门板开店,大都要到晚上九、十点钟打洋。从年初一开到年三十全年无休的。烟纸店面积都不大,前半间做生意,后间生活,阁楼上睡觉。烟纸店里有几只老旧的玻璃柜台,上面一排排的大口玻璃瓶中放着五花八门的食品,有盐津枣、弹子糖、陈皮条、橄榄、水果糖、鱼皮花生等,吸引着无数弄堂小孩的眼球。烟纸店还卖草纸、肥皂、火柴、香烟、邮票、灯泡、缝衣针、蛤蟆油、痧药水,铅笔、橡皮、刀片、蜡笔和练习簿等。店里还排着几只老酒瓮,坛口盖的是用棉絮缝制的密封盖子,旁边搁着几把长短不一的竹制酒舀。母亲常叫我拎着瓶子去拷烧菜用的黄酒,丁老二会用长柄酒舀舀出黄酒,在瓶子上装个小漏斗。将黄酒直接灌入瓶中。每天清晨,我去莱场买莱。总是见到丁老二把烟纸店的排门板卸下来,在店旁墙上叠放并用绳索捆扎好。夏天,我去吊井水,经常看到丁老二赤着膊坐在里,蘸着口水数着一刀刀的草纸(手纸),再一叠叠堆放在玻璃柜台上,横竖堆着像个小宝塔。那时的草纸是粗糙的黄板纸,稻草痕迹依稀可见。我经常坐在马桶上唱着朗朗上口的儿歌“脚踏地饭,手拿黄板,面孔一板,黄老板下班……”烟纸店柜台的下面一格,摆放着各式香烟。有八分一包的“生产牌”。一角三分的“勇士牌”,二角二分的“劳动牌”。二角八分的“飞马牌”,三角八分的“大前门”,四角二分的“牡丹牌”,还有“光荣牌”、“青鸟牌”已不记得价钿了。那时能香烟还可拆零卖。有时,父亲给我七角钱让我帮他买回五根“飞马牌”香烟。父亲上班之前,总是要到丁老二的烟纸店买上一包“勇士牌”或“劳动牌”香烟,点燃后猛吸一口才会走出弄堂乘13路电车上班。烟纸店来的最多的是弄堂里的小孩。店内有文具卖,那时读书写字买本练习簿、大楷薄、毛笔砚台等不用出弄堂的,烟纸店里全能“搞定”。但真正吸引我们的不是文具,而是店里的玻璃瓶中的各种糖果、零食。我常去大饼店对面的那家烟纸店买彩色弹子糖吃,店里老板拿出一块印糕板似的小插板,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小孔。他拿插板往瓶中的弹子糖里一届,小孔填满了,正好是二十粒。卖一分钱。我喜欢吃弹子糖中咖啡色的巧克力味,店老板很热心,会一粒粒帮我换成咖啡色的。包成一个小三角包。回家的路上,我打开三角包,把一粒粒弹子糖抛向半空用,用嘴去接。有一次没看清楚路人,撞到了泡开水的老太身上,所幸,二人都穿着棉袄,未被烫伤。母亲还经常差我去烟纸店买洗衣服用的“五洲固本肥皂”和汰浴用的红色的药水肥皂。丁老二总是从积木似的肥皂塔上拿下一条肥皂切下半块给我。店堂里总是受漫着一股烟、酒、肥皂、酱油浑浊的味道,一种家家烟纸店里特有的气息。烟纸店夏天还有一棒冰箱放在店门口,有时是两只大口保暖瓶捧,棒冰箱里是破棉絮包着的棒冰、雪糕和冰砖。丁老二经常会在晚饭后贱卖断棒冰,四分一根的赤豆断棒冰只卖三分,断成三截的只卖二分。我与弟会早守候在店门口,抢先买得,如获至宝,虽不舔吮,却能大口咬着吃也算“过把瘾”。有人买好香烟,手肘撑着玻璃柜台抽根香烟,与丁老二嘎嘎山胡,会顺手扔给他支香烟。丁老二接住后还给了他。他怕人家说他放到拆零的香烟中卖。冬天。常有几个拄着拐杖的老太老头在烟纸店门口孵太阳、聊家常。丁老二从不驱赶他们,他与弄堂里的人有着良好的人际关系。我常见买香烟的男人拿丁老二那条系着绳子的肥大裤子说事,有时玩笑有点过分,从没见他板脸生气,更没看到他与人吵架。烟纸店晚上打烊后,弄堂人有急事买个灯泡、蜡烛、痧药水什么的,丁老二总是二话不说,起身迎客的。岁月悠悠味道浓,烟纸店是上海弄堂的一种符号,是弄堂口一道靓丽的人文景观。它承载着弄堂人的无限情怀。忘不了弄堂口烟纸店那抹昏黄的灯光。文中配图来源网络编辑丨长宁区新闻宣传中心高琴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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