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门下走狗尴尬的姜文,及其门下走狗

在全中国的导演中,姜文是一个现象级的人物,无论他拍的是一部什么片子,他永远都是话题的焦点,片子就像是买一赠一附带给观众的随手礼。就像这次的《邪不压正》,本质上就是一完成度还可以的,平庸无奇的商业片。但就是因为姜文的缘故,一群影评人就像其门下
原标题:尴尬的姜文,及其门下走狗在全中国的导演中,姜文是一个现象级的人物,无论他拍的是一部什么片子,他永远都是话题的焦点,片子就像是买一赠一附带给观众的随手礼。就像这次的《邪不压正》,本质上就是一完成度还可以的,平庸无奇的商业片。但就是因为姜文的缘故,一群影评人就像其门下走狗一样,凑上去拼命地舔吸,试图感受那熟悉的配方和味道。姜文的魅力的确很大,大到几乎所有写《邪不压正》软文的影评人,几乎形成了姜文电影式的写作样式,言必称自己刚参加了古北水镇的首映礼。比如有人就说“讲究人姜文把《邪不压正》的全球首映安排在露天剧场,当天明星云集,见识了一番北京名利场的气氛”,这属于见过世面还要赤裸裸表扬的那类,再说下去就是电影贼拉好看,还有走温情路线的,“然而电影就那么开演了,深蓝色的天幕上星光点点,银幕挂在长城外墙上,野地里的飞蛾被放映机灯光所吸引,从开片到结尾一直在光柱里上下翻飞,于银幕上投下自己的影子——就像是回到了1980年代初的露天电影院,但现在是2018年。”现在的确是2018年,但人民在缅怀的是1980年代的姜文,但他们觉得自己和偶像一起与时俱进,仿佛打了一剂永远奏效的不老针。人民为什么热爱姜文,不是热爱他的抖精灵,也是那些话剧腔一般的绕口令台词,或者像言情电视剧剧一样的交流基本靠喊。人们热爱姜文的真实、不羁、野性、坦荡,以及弥漫出来的那种叛逆精神,仿佛随时可以来一场爆裂的反抗。不知道是世人误读的姜文,还是姜文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这种误读,除了《鬼子来了》,我没有在任何一部他的电影中感受到过直面人性的力量,那一瞬即逝的叛逆和反抗。一个封神的姜文,注定是雕像化的,失去了真实的艺术表达能力的,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就可以一直享受赞誉,这种诱惑是无人可以抗拒的,尤其在中国这样的国家,以及我们的这片土地之上。姜文有多反感影评人,反感到专门要在电影里设计一个身为太监的只能写五个字的影评人,还专门请了一个文化圈的影评人来演这个角色,备受屈辱却欣然领命,说的就是这种无上的境界。在姜文这种狂人眼中,一个人要是从人变成了狗,那就再也不可能从狗变成人了。看个电影都没胆写出一个不字,越是这么没骨气,姜文的眼中越是一片狗场,更不要张口闭口说什么关注现实主义,这就是最赤裸裸的现实主义,这哪儿看的是电影,这是一场SM虐恋现场啊,比什么综艺选秀节目都让人肾上腺素爆表。当然也有人为了给《邪不压正》带盐,发现无盐可带,干脆就开始没羞没臊地吹捧许晴。我朋友圈都快被这类自媒体文章占领了,说什么真女神,冻龄让时间停滞,仿佛在说18岁的女神雅典娜。一个影视圈的朋友看不下去了,他跟我说,为什么许晴看起来那么少女,因为她对世界的认知就是小学水平,远看可以,不能聊天。我很理解群众们对姜文的热爱,爱到最后把自己爱成一条狗,这真是不惜把自己放逐到四海八荒。我曾经很喜欢姜文,但我不是什么脑残粉,我只是喜欢他的电影,当他的电影越拍越不好看了,那么我有理由写出我的批评。无论你是导演,还是艺术家,还是用作品说话,都拍成这样了还夸,这就成了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封建迷信活动。在我们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封建迷信活动从来不少,比如有一个词叫“王小波门下走狗”,从当年的西祠胡同论坛里出来的。就是一群特别喜欢王小波文字的人,结成了一个粉丝集群,生活空虚无所事事,干脆成立了一个拜王小波教,幻想自己是一条给主人守墓的忠犬。如果真的喜欢王小波,看过他所有的书,知道他的人生哲学,还能把自己变成走狗,那么这真是对王小波最大的侮辱。王小波的文字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作为理科生的科学精神,对真理的探究和尊重,而不是搞个人崇拜,这是他最反感的一点,他曾经说过,每一个人都要有自己的价值,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而不应该是一个个被人忽略的数字或符号。那么说到这里,曾经饱受赞誉的姜文,是一个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家伙吗?当然不能这么说,姜文的确曾经牛逼过,而且他的认知,曾经可以碾压绝大多数人。2001年,曾经写出过《江城》的非虚构写作大神,美国作家何伟(英文名字叫彼得·海斯勒)曾经在新疆追访过姜文,当时他凭借《鬼子来了》这部影片在戛纳电影节赢得了大奖,《鬼子来了》是他导演的一部战争片。中国政府禁止了该片的公映,指责姜文不尊重国家的历史,从那以后,就不允许他出演和执导大制作的电影。这部关于中国西部的电影,是姜文想要恢复政治合法性的尝试。在这篇收录于《甲骨文》中的报道中,何伟这样写道,“有一段时间,姜文为自己是个受到压迫的艺术家而感到荣耀,但随后他的态度似乎发生了改变。他其中的一个朋友告诉我,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姜文私底下承认他有些自找麻烦。后来,他不再发表煽动性的言论。”在这篇文章中,最精彩的是这样一段,有助于大家对姜文三观的了解,我认为在那个年代,能有这种认知的导演凤毛麟角——“国民党,共产党,林彪,江青——他们都是这片土地里的种子。他们以不同的方式成长,有些长得很好,有些不行。有些长坏了。日本人来的时候,你可以很安全地说他们就是坏人——他们是法西斯。但为什么他们来到这儿以后会变得更坏了呢?我们中国人必须要讨论这个问题,有那么多坏的事物变得越来越糟糕。大部分人的说法都太简单化了——‘他们是坏人,我们是受害者’。然而,这段历史其实就相当于一个人的人生。我有朋友说,我应该在广电总局工作,这样那个机构就会变得更宽容。我告诉他们,这只会让我变成一个更坏的人而已。如果你在门口弄一个警卫,这警卫就有了压迫的意味。这和那个人无关;是整个制度、整个环境的事情。”他告诉我,很多中国人需要心理方面的帮助。“人们应该花更多的时间,读懂自己的内心。”他说:“个人和历史是相同的——我这么说的意思是,个人的历史是极为丰富的。一个个体可能甚至比一个社会更为复杂。不过中国人并没有多少时间去审视自己。每个人都太忙了;缺乏足够的平静去反思。在遥远的过去,这是个和平而稳定的国家,但现在一切都变得太快了。当然,改革开放以来就是这样了,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说,过去两百年都是这样。我们不知道自己的位置。我们还没有找到适合我们的道路。在20世纪初期,中国人做出了尝试;有些人想从我们自身的传统中寻找,而其他的人想从外面的世界中获得。这样的辩论如今还在继续。”他继续说道:“毛**就是一个绝佳的例子。他不喜欢中国的历史,共产党人最初取得成功,是因为他们超越了传统。然而毛**用传统的中国语言去反对旧的事物,而且他逐渐变成了一个传统的皇帝。这不是说他决定要这么做,他只是并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他是一个悲剧人物——是中国历史最悲剧的人物。他就像一颗种子,长成那么大,却已经扭曲了,因为这颗种子无法战胜它的土地。”我问他,对此可以怎么做。“你必须改变土壤。”姜文说。房间里很安静;他停了下来,点燃了另一支烟,“我想拍一部关于毛**的电影,”他说道:“毛**比哈姆雷特更具有悲剧意味。毛**是个搞艺术的人,而不是一个搞政治的人。他应该做一个诗人、一个哲学家,他应该有所创造,而非和政治打交道。”姜文笑起来,他承认,近年都不可能拍这样的电影。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再执导电影;他还在一步步试探着周围的政治气氛。尽管如此,毛**这个人物仍然让他着迷。“我觉得毛**和每个中国人都有关联。”姜文说:“他代表了很多的中国梦和很多的中国式悲剧。”姜文的这些话,放在现在,仍然不落伍,尤其是那段土壤论。看得出来,他很想探究关于中国人,以及这个国家和民族的命运问题,通过自己的电影,进行一种深层的思考。如果按照这个脉络发展,姜文如果足够锐气,他很可能成长成为一个具有现实主义精神的导演,应该会比贾樟柯做得更好。无论是他所呈现出来的霸气,还是民众对他的期待,他都是这类先锋人物独一无二的人选,激烈变迁的中国需要这样一个观察者。如果姜文的才气,用在拍摄魔幻现实主义的题材,那将是世界级的大师水准。为什么大家对《鬼子来了》或《阳光灿烂的日子》如此念念不忘,因为那是姜文为数不多真正对人性做出过深刻关照的影片,自此以后,随着那一场轰轰烈烈的审查,姜文也完成了自我改造。关于他的所谓叛逆,以及斗争精神,最后的文化遗产只剩下那个高大威猛的形象,那张脸真的像一个盖世英雄。很多人对姜文充满期待,就如同对崔健充满期待一样,这些大院子弟的确是中国第一代文化英雄,至少按照中国式标准,他们的确够了。只是要求他们承担起让中国越来越美好的愿望,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姜文的电影和崔健的歌词有些类似,他们深谙中国人的精神世界,尤其是中国男人,他们在权力体系下被倾轧、屈辱,他们渴望和恐惧,以及对安全感的缺乏,有的人对未来还有那么一点点幻想。所以他们的作品,有着大院式文化的特征,他们能看透很多事情,却没有小城青年贾樟柯那样的行动力,他们在很多事情喜欢用云山雾罩式的隐喻,或者隔靴搔痒式的锤击,里面有着一股子暧昧的愤怒,到头来其实是用尽全力的撒娇。在中国你能做到这些,你就可以成为英雄了,足以让文艺青年们尖叫连连。因为中国的文化圈,绝大多数人只能用行尸走肉来形容,他们做的事情不能用商业或不商业来定义,完全就是在浪费社会资源。2004年,昆汀·塔伦蒂诺在北京拍《杀死比尔2》时,曾与姜文有过一次面谈,昆汀直接对姜文说,今日中国如此刺激,为什么中国电影的镜头还是一次又一次记历史的旧帐?对于现实主义的关注,姜文曾经这样回应:“你就算拍现在的拍出来也是过去,那有什么意义?而且,一旦拍成电影,过去的都是现实。我觉得历史和现在没有界限。”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作者:王小波原著,张宁改编、绘当当广告购买这显然是姜文式的抖机灵,毫无逻辑的和稀泥式的诡辩,如果按照他的说法,人活在当下都是没有意义的。更何况就算回到历史,作为一个大院子弟,笃信革命浪漫主义,刻意强化北京爷们的混不吝气息,仍然不能加持出一个厚重的姜文,现在的姜文看上去就像纸糊的老虎,就剩下张牙舞爪和虚张声势,说白了他已经落后于这个时代了,所有的花样已经表演完毕。姜文对何伟说,必须改变土壤,他明白这一切道理,但是自己没有去做。任何一个无法在当代寻找到自己价值支点的人,无论是从事什么行业,都将被这个世界无情抛弃。姜文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他最大的优点是聪明,最大的缺点同样是聪明,过于聪明的人,往往会失去向死而生的勇气,从来不会反省自己是不是不行了,他们永远都觉得自己是对的,他们的经验可以应对所有的变迁。所以他的门下走狗可以认为,姜文的电影永远都有少年心气;而冷静客观的影评人,则会告诉你,那叫长大不成人。中国不是没有喜欢关注现实的导演,比如我之前提到的贾樟柯,尽管他也拍过《天注定》这样给老外量身定制的烂片,但是大部分片子都是值得观看和思考的。比如宁浩,他的疯狂系列,展示出一个荒诞的当代中国,他的《无人区》,被强制阉割成那样,每每看来仍然惊心动魄于人性的黑暗。至于他监制的《我不是药神》,尽管我不觉得好看,但它对现实题材的看齐和努力,是值得点赞的,而市场也给予了正向的回应。敢于直面现实的人,才配称得上这个国家的文化英雄。也许是离现实太远,姜文的电影始终对生活缺乏理解,更不要说什么关照,说到底过去的旧时光,对于姜文的定义太深了,他始终难以走出自己小时候的那片大院,走出那扇大门的他还是有点不知所措。姜文落伍了,人要服老,在这个时代里,他越来越尴尬。没有人可以一直活在神话故事里,像一个皇帝一样接受顶礼膜拜。如果不去对现实做出改变的努力,没有谁可以是最后的被豁免者,没有一粒种子可以摆脱土壤的控制,哪怕是姜文也不能幸免于难,长到最后越来越像红旗下的蛋。声明:所有文章都是本公号原创,如需转载,必须在后台申请授权。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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