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梧桐叶|桑田:我的奶奶

我奶奶是一名幼儿园园长。 她原先在长江路小学附属幼儿园工作,后来退休又返聘,调到锁金村幼儿园工作。也许,是她胖胖的,面庞丰满,双目炯炯的面貌感染到我,潜在意义上,我认为女性偏胖,又有福气又好看。在她身上,拥有许多吸引我的,性格魅力方面的特
原标题:梧桐叶|桑田:我的奶奶我奶奶是一名幼儿园园长。她原先在长江路小学附属幼儿园工作,后来退休又返聘,调到锁金村幼儿园工作。也许,是她胖胖的,面庞丰满,双目炯炯的面貌感染到我,潜在意义上,我认为女性偏胖,又有福气又好看。在她身上,拥有许多吸引我的,性格魅力方面的特质,但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善于予人惊喜。一辈子从事管理工作的原因,导致待人接物锤炼了几十年后,88岁的她,在我最后一次见到时,那面目后清晰的神经和思维逻辑,确实震惊到了我:那根本不是一个老人,钝钝迟缓的模样,她有种令人惊讶的一清二楚。她明白,明白人世的道法和人心向北。绝不会妨碍或遭嫌某人,却又已到这个年龄,她像一种珍贵的水鸟,一遍遍临水梳洗自己的羽翼,不允许有尘埃杂质,给人嫌弃。我很喜欢她,因为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除了婚后,就是跟她相处的13岁之前。爷爷奶奶的房子,是拆迁之前的区委宿舍。临街设置,所以夜间一辆辆车驶过,会看见那些斑驳飞驰的影子,嗖地划过墙壁。奶奶比爷爷大三岁,她是要强的人,也许是她更宏观地操持这个家。小时候不懂,长大了才后知后觉,一定要有爱情,是爷爷奶奶在骨子里,与我种植深埋的。他俩,心照不宣的拥有同样的缺点和优点;但奶奶对爷爷,有种心境上的海涵——她的境遇更辽阔一些,爷爷则浮一点、窄一点,被眼前拘住了,喜悦和烦恼往往不真实;但奶奶很早就懂得,那些最值钱可以舍弃的物件,只不过是物件。她的衣柜打开,有那个年代稀有的清一色呢子衣、皮大衣。妈妈家这边亲戚经常打趣,说又看到父亲家这两位老人,爷爷比奶奶高两个头,逛新百。他们捻熟于这些,新百、山西路百货、太平商场,那时还没有金鹰德基之类的。他们喜欢穿戴齐整,然后手挽着手,倜傥地逛百货购物件,没有瑟缩气、没有限制和局限,宽宽敞敞大大方方。后来,南京的第二家肯德基,竟然开在了进香河珍珠餐厅。90年代,奶奶打扮整齐了,自己去快餐店按着广告牌,一天一样各自吃一次。小时候的日子,每一天,都像珍珠上的一粒。爸爸妈妈虽然好,但奶奶家有种更别致的考究。她会突然间买了最后的《天方夜谭》《十万个为什么》1-3,后面的价码是妈妈绝对舍不得给我买的。当然,还有很多小孩子完全想不到的东西。我喜欢,每一个中午归来,跨进客厅的那一刻。往往是毫无心理准备的,听她宣布:今天吃梅条肉,番茄萨斯鸡翅、红烧大排、梅菜扣肉……我不知道,有的女性居家烧饭,有的是不烧饭的。她烧饭的关键,是很时新地自创很多菜,闻所未闻,居然还很好吃。我和堂弟异常惊喜,所以三年级时个子颇高的我,就长到了一百斤。她鼓励我吃,说胖胖的,胳膊上全是肉才好看。奶奶的书架上貌似最高格调的是四大名著。那时总觉得离我好远。但书架上有一部电话。由于新奇,每天中午我被获许往妈妈的单位打个电话。她有两次,饭后抽出了一支烟。小孩子看见了,忙不迭地过去,然后静静地不敢说话只是观察。记得很清楚,她竟然说“晶晶,过来,给你吸一口。”我外婆也抽烟,但这种邀请我连想都不敢想,我慢慢走近,依她嘱咐吸了一小口,跟第一次喝啤酒一样,什么感觉都没有,但是对她教育子孙大气不拘束的样子,怎么也难以忘怀。她会讲小时候的事给我听,说家里父亲是满洲贵族,王爷府里从事,小时候家里有姊妹七人,还有老妈子和佣人。饺子的馅里,包的竟是螃蟹肉。后来家里四散了,师范学校虽然要考,但是伙食全免,她和妹妹就来南京读书了。读书时代,她是吃过许多苦的人,但有些苦我们这代人没法懂,她讲这些时,神情很重。无论有没有缺过钱,她对子孙从不吝啬钱。我小时候跟我妈学的很懂事,她给我买很贵的童装,我会自己说,更喜欢便宜的那件。她说不要紧的,什么漂亮就穿哪件。她喜欢穿衣裳,给自己到南京单名换了一个“红”字。她不要素净雅致,骨子里,她要大红大紫。小时候我住南湖,赶到成贤街小学,总屡屡迟到,小学班主任看早晨总因我扣分,每每不给我好脸子看,说话也渐渐难听起来。她在93年买21块时新的牵牛花束,送过水晶项链、黑曜石串。老师因此把我从后面调到班级第四排,挡着后面三排都看不见。跟奶奶在一起,爷爷更偏向弟弟,但她说我住在南湖,只中饭去她那里,总买进口的蛋糕面包给我。不知道这跟她工作,总想给小朋友快乐有没有关系。她如果有什么我看不见的智慧,就是暗暗积攥着一股发力,在一举之机,将一人的情绪瞬间抛向至高的欢愉:那一顿顿荤菜,还有商城里八音盒、水彩笔,儿童书籍。她制造的,是一个人一辈子看待人生的底子。家门口的珠江商城,卖东西出奇的比别家高。奶奶从未短了我和堂弟的吃穿用度,在她可行的范围里。门口长廊上,有姐弟兄妹的人家,不乏为了祖辈重男轻女,孩子间相互拌嘴,只有我知道——奶奶绝对在三个孩子里,最喜欢的是我。2000年,我13岁了,我是在那一年长大的。她得了肾炎,也就是尿毒症,一度双耳失聪听不见。她看到我受委屈,低头吃饭泪水都淌在碗里,焦急地问怎么了,可我说的她听不见。13岁我搬离了奶奶家,开始了中学,妈妈一个月出差只回家两次的生涯。我上大学时,奶奶凭借极致的意志和乐观,恢复得很好。那时的她,坦坦然然地当我的面,更喜欢弟弟了——我几乎受到了生命里最大的感动:老人家有哪个不更喜欢孙子,但她在我心里最稚嫩脆弱的年纪,成功的装扮了那么多年。姑姑和爷爷站弟弟那里,她笃定地站我这里,十来年才恍然大悟,我好幸福。她最大给我的惊喜,就是从未在孩子小时候表现出来;到你长大接受时,心态也成熟了。有多少人,能做到如此体贴。我长大自己许多性格的源头,原来我也是像家里某个人的:她什么都清楚,眼睛炯炯的,时不时,境遇更开怀的,给你振奋的一击!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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