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秋京剧锁麟囊程砚秋:说“悲剧的哭”

今日推送之《说“悲剧的哭”》录自《程砚秋戏剧文集》,作者程砚秋,著名京剧旦角演员,程派艺术创始人。此文写作于1956年,讲述了程先生对戏中“哭”与“笑”的处理方式和理解。 读陈彦衡的《谭谱》,内有谭鑫培老先生说戏中“哭”和“笑”表演的难处,
原标题:程砚秋:说“悲剧的哭”今日推送之《说“悲剧的哭”》录自《程砚秋戏剧文集》,作者程砚秋,著名京剧旦角演员,程派艺术创始人。此文写作于1956年,讲述了程先生对戏中“哭”与“笑”的处理方式和理解。读陈彦衡的《谭谱》,内有谭鑫培老先生说戏中“哭”和“笑”表演的难处,虽有些见地,可惜说不明白。因之代为分析如下。老谭说“戏中哭笑最难,因其难于逼真也。然使果如真者,又有何趣。”可见老谭一方面想把“哭”“笑”表演得像真的一样,另一方面又怕像真的哭笑,太没有趣味。这一面“想”,一面“怕”,是老艺员心里的矛盾。他觉着很为难,而说不出根本的原因,亦没有解决的方法。陈彦衡虽然夸老谭的话说得好,但亦不知其所以然。他亦只是感觉着如此,而不能说我可以如此。这样的话是不能解决问题的。陈彦衡要解决此问题,首先须要指出戏曲的表演法是双层的。即如唱工、念工、哭头、叫头,一切关于嘴里的事。一层是以音乐的节奏(场面)字句腔调的规律表演,又一层是各个演员的内心与口法。双方协力,缺一不可。有些平庸低能的演员,只认一面(像老生行的鲍老,青衣行的律某等)。只照公共的程式唱念就算完事,内心不动。但是名艺员必然兼顾两面,像老生行的老谭、青衣行的瑶翁等,一面依照公共的节奏,一面发挥自己的心灵和口法。这便是完全的艺术了。老谭、瑶翁等人固然以内心表演成为名演员,但他们亦不能专仗着内心表演而抛开了音乐的节奏和公共的规律(音乐的节奏和公共的规律,便是演员的良好武器,使悲情留下印象,而又不刺激),他们演“笑”,该“三笑”的还须“三笑”;演“哭”,还须用着“哭头”、“叫头”。决不能像“话剧”那样的自由哭笑。谭鑫培、王瑶卿之《汾河湾》话剧的表演法是单层的,没有场面上的音乐,没有唱念节奏,要真笑真哭。“真笑”还可以,“真哭”听众实是受不了。那才应了老谭的话,无味之至。话剧之外,就是“梆子”和“蹦蹦”。这些戏曲,虽然亦有场面有节奏,但是他们的器乐和唱腔根本就有强烈的刺激性,再加上演员的尽力求真,以至哭叫震耳。正如《天咫偶闻》所说:“有如悲泣,闻之骇然”。那就是说哭声给听众以受不了的苦感。必须指出戏剧是艺术,而鉴赏戏曲的台下人,买票入场,目的是求得精神上的安慰。所期待的是愉快,而不是要刺激神经。或者说戏曲有大盘的悲情故事,悲情就少不了“哭”。艺人用内心极力的真哭,只要合于戏情,正是尽了他表演的责任。既要表出悲情,又要给听众愉快。然而悲情与愉快,是相反的。双方兼顾,不太难了吗?京戏对这问题的回答是“不难“。可以做到双方兼顾,并且由此见到音乐节奏的作用与京戏的运用艺术是如何地精妙而正确。戏中的“哭“笑”,原都是有规律的。“笑”有三笑,有单笑,有交互相笑,有重叠的笑,有大笑、冷笑、惨笑、淫笑。“哭”有叫头,有哭头,有双哭,有单哭,有唱功的哭,有念功的哭,也都有音乐的节奏。必须注意京戏的“笑”,确有些像真。如大笑的“哈哈”、冷笑的“嘿嘿”,实在与平常人的真的笑声没有多大的差剐。而“哭”则不能。真哭是有“泪”的,戏里的哭,从来用不着真泪。极悲痛的大哭,亦只在哭头、叫头或者唱念里提高或加重音节,而绝不用真的大哭大叫。为什么“笑”可以像真,而“哭”则不用像真呢?只因“真笑”不会产生苦的刺激,而“真哭”则强烈地扰乱神经。所以“笑”可以真,“哭”不可真,这也是京戏的精确微妙之处。举个实例,如《金锁记》的法场,是大冤狱,而又到了临刑的关头,悲情到了极处了。事实上真痛哭真涕泪是必然的。然而艺术的表演用不着那些。只四句诗的念功,用低沉的音调,配合轻缓的音乐(小锣)就表足了“惨极吞声”的哀情。再接上一段反二黄,所谓“凄音苦节,沁人心牌”。这便通过了“艺术的方法”,把副中人的哀情,深深地传达到听众,使他们自然的有了悲哀的印象,产生同感。程砚秋、孙甫亭之《金锁记》因为是通过艺术的方法(音乐的节奏)表现出来,所以只有同感,决无苦感,只有愉快,而无刺激。这样便完成了“双方兼顾”‘‘两全其美”的任务(这是京戏最巧妙而正确的表演手法。)还有像《探母》的“哭堂”一场,场上有许多的人,每个人对于四郎都有不同程度的亲属关系,都到了生离死别的关头。其中母与子,兄与弟妹,夫与妻,一家骨肉,老少男女,各种声口、各样悲情。只用各样的哭头、叫头、唱腔,一递一声,层层有序地表现出来。而听众所感到的,一方面是剧中人的悲情,已留下深刻的印象;另一方面是戏曲有这样精妙的组织起来的节奏,有如此完足的表现力,而产生艺术的美感。除了京戏(皮黄)之外,任何剧种都不易完成这样的任务。梆子和评戏固然不能,即号称“高雅“的昆戏亦办不了。梆子和评戏(蹦蹦)是愈认真愈难听,愈是内心表现的强烈愈叫人受不了刺激。昆戏恰恰相反,不论是何悲剧,词句总是“温文典雅”。气息总是“舒和闲静”,腔调总是“宛转悠扬”,听众虽感不到刺激,亦得不到印象。梆子使神经震撼不宁,昆腔使神经麻木不仁,此之谓“过犹不及”。(徐凌霄记)(《程砚秋戏剧文集》)-阅读链接-程砚秋自传作者:程砚秋著我的父亲程砚秋作者:程永江当当广告购买程砚秋演出剧目志作者:程永江编当当广告购买怀旧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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