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租是提前一个月交吗把这个要交房租的“故乡”烧毁,去成为自己的父亲

几个月前采访了马来西亚华裔作家黄锦树,聊天间感受到黄锦树的“不信任”大陆读者会喜欢或读懂他的作品。 采访接近结束时我不得不承认:“我们(大陆读者)对马来西亚华语文学不了解。”黄锦树答:“当然不了解,不止不了解,是非常不了解。” 不过,后
原标题:把这个要交房租的“故乡”烧毁,去成为自己的父亲几个月前采访了马来西亚华裔作家黄锦树,聊天间感受到黄锦树的“不信任”大陆读者会喜欢或读懂他的作品。采访接近结束时我不得不承认:“我们(大陆读者)对马来西亚华语文学不了解。”黄锦树答:“当然不了解,不止不了解,是非常不了解。”不过,后面我还有一句话等他“可是您对大陆也不了解吧。我们之间的隔阂要比想象的还要厚很多很多。”以此“反击”。在采访结束后几个月,偶然读到在台湾有人这样评价黄锦树:“在过去两年,对‘黄锦树’这3个字是有很深体会的,那是一个巨大无形的存在,不管在什么样的文学场合,马华文学圈子内的人见面,谈话过程里这3个字总是会自然跑出来,黄锦树又写了什么、黄锦树说过什么、黄锦树最新一本书如何如何。‘黄锦树’这三个字无疑是重要的,重要得每个人都对他有不同意见,但非常少人将他们不认同黄锦树之处写下来公开发表,形成一种私下总会聊到黄锦树公开时无人敢写黄锦树的奇怪现象。”曾有段时间黄锦树因身体原因,不得不戴墨镜出席所有活动回想采访时没被赶出去实在万幸。事实上,黄锦树连生气都没有,聊到分歧处也不反驳,只是笑笑说:已经无所谓啦。很难将眼前的黄锦树对应为1997年马华文坛的纵火青年。他主张“在马华文学里,我们没有继承,因此我们必须成为自己的父亲”。“黄锦树的锋芒横越了整个马华文学界,刺伤了、也刺盲了许多带有有色眼镜的人。……震撼了一直在沾沾自喜、互相吹捧的马华文学人。”读黄锦树的文字很危险。就像他在大陆刚出版的小说集《雨》,小说中写抗日、马来亚共产党、前往大陆援助的华侨,在连绵不断的季风雨里处处都是男女情欲、偷情或梦中被奸,在神与魑魅魍魉并存的土地上,家人离奇死亡,活着的人像被背叛了,把神像扔了。小说中一些恐怖夹杂一点荒诞好笑,联合起来不断消解了我们的“大陆经验”。好比写到抗日结束后,马共(马来亚共产党)拉拢群众入组织以抗击英国殖民,每到深夜便开始游说老百姓,“消灭资本家”,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其中也游说到名叫辛的少年家中。辛一家都是华人,住在雨林中。抗日期间为了不被杀害,日本人要什么辛的一家便给什么。此刻,马共见游说不成,便借过去的事暗讽辛一家当过日本汉奸:“帮日本鬼是不对的。”“全家被杀掉才对吗?”全-家-被-杀-掉-才-对-吗?辛的父亲这回答好重,像凿开了什么,又在裂缝中看到了另一面的什么。小时候听过王二小、鸡毛信,学习过牺牲小我是伟大的。突然读到这句,太野生了。黄锦树好像历史的篡改者,戳穿了“史记”之吊诡。好比同样的抗日,不同的反问,好比熟悉的“南方”与观音像,小说中为何陌生到想哭?01纹在身上的“精忠报国”被改写成了“粪”字1955年万隆会议上,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布不再承认双重国籍。对海外华人而言,要么回国,要么落户当地,而黄锦树一家属于后者。总之,以血缘鉴定孩子身份国籍的传统将不存在。1967年,祖籍福建南安的黄锦树在马来西亚柔佛洲出生,马来西亚籍。关于身份的焦虑,从他认字时开始。学汉字,马来文?还是英文?最后被母亲送到华文学校,学了汉语,但在家讲闽南方言。活到五十岁,黄锦树的马来语只会说几句,国籍在他身上像个赝品。(“起肖”闽南话里发神经的意思)何况,马来西亚的华人聚居在新村,被栅栏围起来的地方,英国殖民期间政府想出来的损招,民族隔离的政治象征物。19岁黄锦树赴台湾留学,并决心留下。“决心离开大马,也许最坚定的理由不过是,对种族政治的厌憎,希望下一代能在比较公平的环境里长大,不必承受种族政治的阴影或烙印,更可以‘做自己’。”结果赶上了台湾本省人和随国民党来台湾的外省人开战,大马来的黄锦树比外省人还外,他称台湾为立锥之地。好在文学给了他身份。到了90年代,黄锦树像个杀父者横空出世。他看不惯前辈站此岸意淫彼岸的抒情,劣质的乡愁,粗鄙的现实主义与中国性。他扬言马华文学与其被这帮人搞得一团糟,不如放火把这片烂地烧个干干净净。此言一出,火光弥漫。文坛出现了“黄锦树现象”,亦称“烧芭”(“烧芭”,指居住在东南亚热带雨林地区的山民,通过焚烧植被获得耕种地,而烧的灰烬则是天然肥料)。那是1997年,黄锦树才三十岁。台湾清华大学博士还未毕业,刚到台湾一所地方大学里教中文,黄锦树看着老师之间内斗,根本不知如何拿捏微妙的权力,“只知道(台湾清华大学)博士如果不赶快毕业,只要有权力的人一个小动作,外籍讲师的工作随时都会告吹。必须尽快升等。那是我的生存资本。我也是当了老师才知道学院政治有多复杂,黑函、耳语、拉帮、窥探、吃饭。”同年年底父亲去世,隔年8月儿子出生,黄锦树觉得“当父亲比当儿子困难多了”。再过一年,黄锦树遭遇轻度脑溢血,好在爬了起来。以上这些对大陆读者来说,仿佛发生在另一个宇宙里,就像“烧芭”,你第一次听说。为了嘲讽粗制滥造的中国性,黄锦树写了《鱼骸》(1995年)——哥哥是红色革命炽热的追寻者,是“中国”的追寻者。弟弟则是哥哥的追寻者。当哥哥变成革命的祭品被革了命。弟弟精神幻灭,躲进书斋,沉湎在中国古典文化符号——甲骨文和龟壳里亢奋意淫。深夜杀龟取壳快感十足。再如《刻背》(2001年),“终于找到了中文创作的一种不可替代的革命性的现代主义方案”,那便是在华人苦力身上刻字,而被刻者则感到被“鸡奸”似的耻辱。《刻背》作者:黄锦树出版社:麦田语言:繁体中文ISBN:9789863441571出版日期:2014图书简介:关于流浪的子孙,我还能多说些甚么?「我,替换了我的,在每一个背上出现。」那些刻在背上的字,是咒语、是离散的笔划……以肉体的痛做仲介的文字——肉身。他给他的作品创造出一个名字:文身。他说“纹”是个历史错误。因为几乎都是刺在背上,所以又叫做刻背。《第四人称》(2003年)则继续讽刺着中国传统文化岳母刻字和“精忠报国”。一个印度人看到华人狱友刻着中国象棋的古谱残局,便在自己的屁股上刻满将、相、炮,变成了中国文化的狂热爱好者,此后印度人多次入狱,原因是向女人展示他“有文化”的屁股,一个“象形的古战场”。2012年他又写《寻找亡兄》,刻在诗人背上的“精忠报国”被恶意改写成了“粪”字,以“东、红、卫、兵”命名的四兄妹;中国制造的卫星导航仪用“机械女声北京腔一直在复诵没有建设性的废话”。02开往中国的慢船黄锦树在《南洋人民共和国备忘录》,写到“马共”。《南洋人民共和国备忘录》作者:黄锦树出版社:联经出版语言:繁体中文ISBN:9789570842593出版日期:2013/10/01图书简介:马来西亚的月球暗面,从此留住没有国籍的人,不被国家承认的魂,回不去的家园,被背叛的祖国。革命如何颠覆家庭、感情,性欲如何颠覆革命,历史如何颠覆真实,碎纸屑如何颠覆历史。马共,即马来亚共产党。在1930年马共成立前,曾是中国共产党的海外支部,名为中国共产党南洋临时委员会。马共曾是马来半岛抗日主力军。1945年日本投降后,马共开始反英国殖民活动。1949年,马来亚民族解放军(后改名马来亚人民解放军)成立,游击战一直坚持到1960年,渐渐退隐进森林之中。1961年中国政府开始支援马共一直到1980年。最后在1989年签署和平协议,正式解散。黄锦树把消失在历史中的“马共”们重新写进了《南洋人民共和国备忘录》。2011年11月,黄锦树突然收到《人民文学》约稿说,想要《南洋人民共和国备忘录》登在次年5月的马华文学专题。可刚过完春节便收到退稿消息:“通过了三审,但四审未过”、“主编变动,杂志社的方向突然乱了阵脚”(2012/2/20编辑电邮)。“这篇小说当然没什么大不了,被退稿也是预料中事。那年《死在南方》被大删,我就知道马共是他们最不愿触及的禁忌之一,可能比民国还碍眼。但我想既然是《人民文学》缴的稿,不写篇题目里有人民的小说,就太不够意思了。”上述提到的《死在南方》,曾在大陆出版时被删了6篇。在黄锦树坚持下,这6篇文章的标题被保留了下来。至于,简体版的内容和繁体版内容是否一致他没功夫考证。《死在南方》作者:黄锦树出版社:山东文艺出版社语言:简体中文ISBN:9787532926541出版日期:2007年1月1日似乎也明白了采访时黄锦树所表现出的“不信任”——读了那么多被删删改改过的东西,还能读懂原汁原味吗?何况,对于一个作者来说这种政治性删改何其残忍。黄锦树说过,“历史是债务,对我而言是条破船,而形式是修补术。”之所以喜欢黄锦树一类的海外华语文学,或以亚细亚孤儿自称的眷村文学,是因为喜欢他们赤身肉搏对众人抗遗忘历史,喜欢他们用文学嘲笑胜者写历史的胆量,喜欢文学在他们手里才像武器。黄锦树的评论、小说写了几十年,他写的每个字都像一场战争。这场战争中敌人有三:马华文学本身、台湾文学和中原(大陆)文学——“那总是以为他们在制定标准的天朝大国”。03“那是北方。中国文学与文化的大本营。”“在我们的南方,没有文学并不奇怪。”当黄锦树带着他的小说《雨》,来到制定文学标准的“天朝大国”,领到了“北京大学王默人-周安仪世界华文文学奖”,颁奖词说:“在他笔墨耕作下,‘南方’从一块曾经的文学荒原,跻身成为世界华文文学不容忽视的坐标。”黄锦树获奖感言说:“这是马华文学界得到的’最北’的文学奖,可能也是最高的。”暗藏玄机。黄锦树猜测,可能是评委之一的王德威教授(台湾知名学者)说服了其他人。“因为这几天吃饭,也没有看见其他评委和我谈具体的作品问题。包括我们对谈的场合,感觉误解还蛮深。只能说我们和中原真的有小说史的时差。”获奖者有两位,另一位是贾平凹,北方文学的扛大旗者之一。在新闻通稿里看到大合照,两位作家并肩站在台上,有点酸涩。如果你了解黄锦树的文学坚持和他的“烧芭”,也深爱贾平凹的现实主义笔触下的陕西和秦腔里的乾坤,不是说谁不好,而是俩人站一起不就是时差吗?《雨》大陆版跋中,黄锦树写:那是北方。中国文学与文化的大本营。当年我们的父祖辈离开的地方,即是北方的南方。……在季风吹拂的南洋,比海南岛上的‘天涯海角’更其远的南方,数百年来,没有文学作品,日子也一样过。可见对那些先辈而言,文学并不影响生存,也没有那么重要。换言之,在我们南方,没有文学并不奇怪;有,才奇怪。我们的文学其实是“没有”的孩子。所以当我“逼问”黄锦树,“您的小说中有没有继承大陆文学传统,让大陆读者可以共情的地方?”黄锦树坚称:“没有继承,只有断裂。”那怎么解释《雨》刚出版几个月,竟然卖断货两次?黄锦树说:“这个问题你要问读者,我也很好奇。不过无所谓了,只要不是恶意的误解,我都可以接受。”特意问了身边读过《雨》的朋友,她说:“里面每个字你都舍不得读完。”她解释:“虽然用汉语写作,但像另一个语言体系,叙事方法吧。打个比方,黄锦树笔下的马来西亚,就像毕赣的凯里(位于贵州,毕赣的故乡,被他拍进电影《路边野餐》被观众熟知)。”04没有了故乡却怀念故乡的我们我们与黄锦树直接的隔阂很厚,厚到不花时间功夫很难破壁。但你不一定要那么懂“华人”历史,也不一定要正解,美好的误解也很美好,这是读者的权利。当年声势浩大的“逃离北上广”,引爆了无数人的生存焦虑。如今冷静下来想,逃离北上广,然后去哪儿生活?你也不知道。这场说走就走的“逃离”,美妙之处就在逃了然后原路返回,没有损失的演习。演习结束,还是要面对在这些城市里生活那么多年,你算什么?侵占资源者?城市建设者?本地人所说的外地人?还是待够三代才能勉强不被称为外地人。总之,回不去的故乡,很难落脚的大城市,或许你的容身之地叫“没有”。此时你读《雨》,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从小长大的地方,家人轮番惨死,包括你自己,下一章又莫名复活,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如此往复循环,家人不死,故乡亦不死。梦里连绵不断的季风雨和胶林一直出现,这是区别你的故乡和他人的故乡的关键。故事里暴力和温柔并存,就像故乡爱不起来也恨不起。总之,这样的梦,离开家后你做过很多次。能通过阅读,和黄锦树共享对身份的焦虑,或许也能算作是一种美好的误解吧。《雨》作者:[马来西亚]黄锦树出版社:四川人民出版社出品方:后浪出版年:2018-3页数:272定价:38.00元丛书:后浪·华语文学ISBN:9787220105135图书简介:离开故土下南洋的一个小家庭,栖身并扎根于马来半岛胶林间,四周环伺着凶猛的野兽、怀有异心的外人及徘徊不散的亡灵。伴随着家庭成员突如其来的失踪、离奇的死亡,缓慢而抑郁的步调积累到了某一天,迸发出爆裂性的奇诡突变,暴雨带来的洪水有时通向彼岸,从死神的指掌间他们脱离了现世,旋即变为异物投向下个轮回,不断循环往复。即便《雨》的封面上在“黄锦树”前强行括弧【马来西亚】,不代表污染了华语文学纯度。与黄锦树相似的一系列作家不是中国文学大本营的入侵者,只是迟到者而已,如今这些作品都被收入后浪策划出版的“华语文学”系列中。最后以这套书编辑之一朱岳的一段话结束:“愿这个爆炸能波及更广。我们的一部分工作,简言之,就是要调整中文(华文)文学的经纬度。”太狂了吗?是又怎样。附上一些大陆读者的“误解”:@F.X.Jane:我从小读的书,描写的都是内地,北方,而我生活过的热带,从来缺席。没想到在黄锦树这里找到最亲近的记忆,好像在异乡听到家乡话,想哭。@李斯本:看的时候是很过瘾的,合上书才觉出那些心惊啊、鬼魅啊,原都是一些忘不掉的东西,重复做的梦。想起平生听过的所有的雨声。@草兔:异质化具有美感的文字,和一些迥异于我所生活地域的故事。陌生化的华人生活太吸引人了。感觉反倒是他们继承了一些中文之美。@珍妮的肖像:随时有什么死去,想靠生殖来再还魂,靠梦境来再入世。从叶片缝隙漏下偶尔的平淡天光,把“雨”从梦外下到梦里。有人在梦外离乡,有人在梦里离世……“不仅会流逝,而且回卷,像涨潮时的浪。”部分参考资料:黄锦树:《南洋人民共和国备忘录》自序黄锦树:《新版附记》胡林贤:《再现中国性的幽灵——论黄锦树的小说创作主题》汪荣:《恋物、悼亡与家国寓言——黄锦树的离散诗学》朱崇科:《台湾经验与黄锦树的马华文学批评》《写在国家之外——黄锦树、黎紫书对谈》《刻在毛发上的字——黄锦树、吴龙川对谈》黄锦树NgKimChew-维基百科做書原创文章转载请联系授权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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