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山铁皮枫斗森山大道| 这次旅行我是去定了,先把自己扔上公路

“我完全成了《在路上》的俘虏,虽然不太能接受披头族,至少成了作者杰克· 凯鲁亚克的信奉者,那本小说我读了好几遍,结果连驾照也没有的我竟然也想要上路流浪了。'没关系,可以从搭便车开始嘛!'当时满腔流浪热情的我这么想道。 凯鲁亚克带着打字机流
原标题:森山大道| 这次旅行我是去定了,先把自己扔上公路“我完全成了《在路上》的俘虏,虽然不太能接受披头族,至少成了作者杰克·凯鲁亚克的信奉者,那本小说我读了好几遍,结果连驾照也没有的我竟然也想要上路流浪了。\'没关系,可以从搭便车开始嘛!\'当时满腔流浪热情的我这么想道。凯鲁亚克带着打字机流浪,那我就带着相机上路。我这个人生来就是既然想到了什么就要想个彻底求个明白的性格,所以无论采取什么手段,这次旅行我是去定了,先把自己扔上公路就是。\"这是森山大道的自我坦白,也是他一直行走在路上的缘由。从一座城市到下一座城市,从一个莽撞的年轻人到真正的艺术在心里渐渐觉醒。虽然他自嘲自己像个流浪的野犬一样,在城市里四处徘徊,但正是这种不确定让他看到了自己所喜欢的工作——摄影。大阪我的出生地现如今对我而言,“大阪”这个地名以及由此联想到的各色街景,都有着其他场所难以企及的不可思议的魅力。即使身处东京,在平常的日子里我偶尔也会感受到大阪的气息,从这层意味来讲,大阪对我来说是不折不扣的“内心所向”之地吧?至于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你可以说大阪是我的出生地,或者我现在仍将大阪作为持续拍摄的对象之一,这些当然也是原因,然而撇开这些不谈,大阪对我仿佛有一种更说不清道不明的强大磁力,无比吸引着我。为何这两年断断续续却始终执着于大阪,恐怕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有一点或可成为解释,那就是随着年龄增长,无意识地产生的乡愁。然而,尽管大阪如此吸引我,我于它却是丝毫情绪性的、观念性的乡土意识都没有的。因为我虽是出生于大阪西郊的某个小镇,却在还不懂事的年纪就被迫迁徙他乡,除了刚出生那会儿肌肤所感触到的光和风——那倒的确毫无疑问是属于大阪的气息。其后十数年过去,当我再次回到大阪之时,正处于少年向青年过渡的敏感时期,那时的我对大阪的人和事几乎保持着生理性的厌恶之情。不过正是这种负面的感情,反而唤醒了我对大阪的认知,使它在我的意识中被相对鲜明地对象化了。如此想来,大阪与我之间的总的关系,并非心情的、思维上的,而更趋向于一种基于肌肤触感的、生理性的记忆。也就是说现在大阪之所以成为我心中牵挂的场所,与我的家族血脉中流着大阪的血全然无关,而是多年前无意识地触及那里风土的细胞的记忆,经过长时间的发酵,如今正向我再次发出召唤。新宿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我在新宿西口的小便横丁吃了鲸鱼排套餐,又去东口的武藏野街玩猜数字游戏机消磨时间,最后去了歌舞伎町的美人咖啡馆,喝罢咖啡,再也无处可去,看来唯有返回新大久保的民工一条街,掀开被子钻进床铺睡大觉了。在回新大久保的路上,我眼热地盯着那些搂搂抱抱走入闪着霓虹灯的情人旅馆的男女们,心中不厚道地诅咒,时而又滴溜溜地扫视着浓妆艳抹的接客女的大胸和丰臀,妄想很勇猛,欲望很膨胀,可现实是,我连女朋友都没有,也没有寻花问柳的胆量和金钱。然而时间还早得很,作为一名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就这样返回民工区上床睡觉未免也太可怜了,这样想着,我扭头又回到新宿东口,别无他事可做,不过是像往常一样走进日本活动写真摄影株式会社的电影院(简称“日活名画座”),把身子沉入观众席的座位之中。欣赏完一部欧洲经典电影,大脑还沉浸在对银幕中的精彩演绎回味无穷的兴奋状态中,我走上马路,在拥挤的人群中随波逐流,深夜新宿的霓虹和女郎越发显得艳光四射,禁不住诱惑的我又不自觉地走入弄堂小巷,游荡在二丁目充斥着某种颓靡气息的街头,最终我仍然只有晃进路边酒吧点了一杯冰镇酒,站着喝完,装出一副万般烦恼皆抛的样子扬长而去罢了。此时已过十一点,我终于下定决心,踏进民工一条街的便宜宿处,在结账处交了六百元的住宿费,换得一条洗得硬邦邦的毛巾,然后磨磨叽叽地爬上三楼的通铺房,把毛巾当枕巾一铺,歪在床上继续看文库本。通铺房里清一色的男人:已经鼾声如雷的男人,小口小口喝着小瓶威士忌、间或吸烟的男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工作文件似的纸张看的男人,打牌的男人们,总之全是光棍。我强烈地感到好像置身于某个汇聚了社会底层人生百态的集中营似的。在这样的环境中我所阅读的松本清张的短篇小说,更折射出奇妙的现实意味,令我越发自怜自艾,巴不得明天早晨快点来到,我好以助理的身份昂首阔步地前往现场从事摄影这项艺术的工作。那时候虽说我还年轻,却着实体验过无依无靠、独自咀嚼谋生的辛酸和孤寂的滋味。过了没多久,我就把波士顿包的提环穿过一条腿,将包拉到膝盖上方,盖上毛毯,在昏暗的荧光灯下睡着了。昭和三十七年(1962年),我刚满二十三岁,从大阪独自一人上京,跟着摄影家细江英公氏做助手整整一年。刚来东京时我借宿在上北泽的朋友家里,后来他家房屋改造,我不得已搬了出来。在细江先生允许我住在他私人的工作室之前,有约莫半年的时间,我处于无家可归的状态。东京这里再没有交情好的朋友,亲戚家也不怎么方便住,我便把仅有的一台佳能4Sb连同身上所有值钱的财物塞入一个藏青色的大波士顿包,每天下班了以后便提着它四处流浪。由于我对其他寻欢作乐的场所不太熟悉,便老在新宿附近闲逛,更因为囊中羞涩,最终只住得起新大久保站一带民工一条街的通铺旅馆。那个时候的新宿对我而言,既非欢场,也还算不上工作时拍摄的对象,只是一个潜藏着各种刺激、令我心猿意马、又每每刺痛我心的场所。逗子我决定,明天开始好好拍照了*逗子:日本关东地方南部的一个城市。日头最毒的午后两点,中平和我在热浪滚滚的逗子站(那时还是未曾粉刷的旧站楼)前面的公交枢纽会合,上了绕海岸行驶、开往长井的巴士,前往几日来我们每天都去的长者崎海边岩场。中平总是带着他的潜水镜、刺鱼用的鱼叉和橡胶脚蹼,而喜欢裸潜的我则只带一副潜水镜,此外塑料袋里还装了几本摄影杂志。天气太热,我们一到岩场,就迫不及待地放下东西,投身海浪之中。中平他本来脸型和身材就比较瘦削,看上去像条鱼似的,从海中眺望他穿着脚蹼悠然潜水的样子,更是和一条敏捷的鱼儿没两样了。中平用鱼叉刺鱼很拿手,我则是擅长用凿子挖鲍鱼。尽情地潜了一通后,我俩爬到岩石上,一面把冰凉的身体晾干,一面说着无关紧要的闲话,高兴时便相顾大笑,不过这种闲聊很快就转到了摄影的话题上。那时的中平心情会格外好,其讥言讽语、嬉笑怒骂的水准,比早上的咖啡时间更为精彩。然后终于轮到我带的摄影杂志登场了,随意翻过几页,我俩的酷评便一发不可收拾,所有的摄影家都成了俎上鱼肉,任我们用语言宰割了。中平的舌锋仍是锐利得不饶人,把所有人都批了个遍的我俩,顿时有种“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的优越感。诚然这种贬损是有的放矢,并非妄论,然而我俩到底同为身无分文的天涯沦落人,这种岩石上的评论大会怎么说都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用中平的话说,“可真是个坏时代啊”。我虽深感共鸣,然而在闲谈中,偶尔也会有戳到我痛脚的话题。那就是中平不仅批判其他摄影家及其作品,对刊载他们作品的正派的摄影杂志,也开始持攻击的态度了。当然我也知道,沿着这种批判路子一直走下去的话,延伸到杂志是必然的结果。然而当时,我已开始在此类杂志上一点一点地发表自己的作品,是以一方面感到批判那些照片也没什么错,所以仍旧和中平一起嬉笑怒骂,一方面却难免投鼠忌器。当我一说“可是我也终究干了呀”,中平便宽解我:“你和他们不一样。”并且补充道:“总之敌人是体制内的那些东西,自由的程度差别太大了。”纵然言辞再怎么锋锐,当时尚未像样地发表什么作品的中平,事实上亦是摄影杂志也好什么也好,都渴望尝试一下的吧?所以他的批判,多少仍是给自己留了点余地的。通常到这时候,夏季的长日头开始西斜,闲聊也接近尾声。两人中的某一个便会提议再去游一圈吧,于是我们再次跃入仿佛被夕阳铺了一层金红色的油般的海面,彼此闷头游上几个回合,然后将捕获的战利品分成两份,各自提着,并肩走向一天最后的必经之所—小坪海岸的露台咖啡座喝冰咖啡去了。“真是个坏时代啊。”中平像口头禅一般喃喃道。“罪恶无限呐。”我也像口头禅似的嘟哝。“我害怕看夕阳沉没。”中平说。“我害怕回家。”我说。(其实我俩说的都是当时的爵士乐的曲名)过了一会儿,中平又低语道:“日头西沉,道阻且长。”我也道:“啊,人生处处泼冷水嘛。”江之岛遥遥地悬浮在入海口,赤红的太阳正朝那边的海平线缓缓下沉。冰咖啡喝完了,烟也抽完了,我们无可奈何,只得踏上回家的路。“我决定,明天开始好好拍照了。”我这么一说,中平也迸出一句:“啊,那我也从明天开始好好翻译吧。”然而到了明天,必定有哪个先忍不住给对方打电话,然后两人又忍不住去了海边。中平卓马和我当时都是二十五岁,回想起来那真是梦一般遥远的夏日,形影不离的一对好友。札幌我的摄影本源之地我突然想起要去札幌住上一阵子,是因为对逗子和东京的生活以及和摄影打交道的日子,产生了一种倦怠,或者说障碍感,这种感觉终日挥之不去。为了摆脱这样的状态,想到了换个环境。也就是说,离开这里,到另一个地方,最好是遥远的城市去。这种说不清是前进还是后退的思绪占据了我的脑海,最终促成了我的札幌之行。然而,吸引我来到札幌其实另有一个因素,那就是在我内心深处,可以说是视为我的摄影之道的本源的一组北海道的老照片,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执着地追寻着这组照片的存在。那是日本摄影史尚在黎明期的明治初年,当时有一位在函馆经营照相馆的摄影师田本研造,应北海道开拓大使之邀,率领一群学徒,为了解北海道的开发状况、记录调查和测量的资料,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田野摄影,他们拍摄了数量庞大的照片。这批出自北方摄影师之手的照片超越了单纯的记录资料的价值,在我们这些后辈眼中,具有出类拔萃的艺术表现力。也就是说,承担摄影任务的田本研造及其团队的北方摄影师们,其视点和视线虽以开拓使记录资料的委托目的为前提,然而在实际拍摄过程中,摄影机所具有的客观性是彻底被放到优先地位的。摒弃一切猎奇、噱头和趣味性的视点,排除情绪、情感和美学意识的视线。田本研造这位卓越的摄影师所选择的方法,正是令摄影跳出复制的领域、相对地发挥出照片作为记忆装置持有的真实性本质的方法。纵然时隔多年观看这批照片的我们,仍能从中获得大量的信息。锋锐如刀刃、将被摄体一片片切割、剥离下来的这组照片,无论拍摄的是物体、事件、风景,当然还有人,都力求将当时当地确乎发生过的时间和光影瞬间定格,一切被石化成了白与黑的渐变色调。并且由于这些照片是根植于匿名性拍摄的,反而从中能直接地感受到拍摄者观看被摄对象的个人化的视线。当我得以直接地观看这组旧照片时,比之过去在影集上观看照片,与其说是怀旧,更多的是一种全新的视觉和倾听的体验,这种体验此后将长留在我的心中。曾经我通过这样一本影集,不仅认识了田本研造这位明治初期的摄影师以及他的团队所拍摄的诸多照片,更是首次刻骨地意识到摄影这种复制技术所拥有的强大的纪实力量,这种威力不但令我不由自主地折服,也深受触发。顶着摄影师的虚名、当时在自家住宅所在的逗子或狐朋狗友汇聚的东京无所事事度日的我,逐渐对那样的生活方式感到厌倦和不甘,与这本摄影集的邂逅给了我暂时离开东京一阵子的契机,我想借此重新审视一遍自己的照片。所以不顾其他各种干扰因素,我在札幌联系了宿处,制定了以此处为大本营、旅行拍摄北海道的各个城镇的计划,我的动力,果然还是来自田本研造及北方摄影师们的作品吧。以三个月为期限在札幌租了公寓的我,在这三个月之中,只要不下雨(实际上下雨天也会去拍),必带着照相机整日奔波于户外。此种程度的毅力和困难,与田本研造他们当年经历的根本无法相比,我就这样坐巴士,坐电车,于北海道的大城小镇一路走一路拍。偶尔到了某处也会住上一晚,但大多数情况都是拖着沉重的脚步连夜返回公寓,于寒冷的房间中独自嚼着面包舔着威士忌,再次被根源不明的忧郁缠绕,烦躁地度过漫漫长夜。这样穿街走巷地拍摄也不能说无聊,然而亦称不上令人斗志昂扬,于是我仍然深陷精神的颓靡之中。随着大通公园群芳争艳、阳光明媚、人流熙攘的夏日到来,我在札幌租借的公寓期限已近,不得不返回东京。这段短暂的生活经历虽然不能令我满足,走出公寓的那一刻,我仍是有些许留恋的。然而已经拍满却尚未冲洗的胶卷将一个大布包塞得满满的,我背上它,再次横渡津轻海峡,飞回了酷暑的东京。这是十九年前的事了。巴黎“艺术”的觉醒少年时代,巴黎对我而言是一个梦;青年时代,阿杰特的照片告诉我一个现实的巴黎。而在十年前,我终于踏上了巴黎的土地,却是匆匆忙忙地寻找可以租住的公寓。“对我而言巴黎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偶尔我会苦笑着想。想来想去,最后便只余一个答案:“艺术”的觉醒。我知道,我对花都巴黎的执着,实则是对艺术的一种整体憧憬;相对地,巴黎则是寄托着我对艺术的渴望的一个实体化对象。从这层意义上来讲,巴黎是我摄影的故乡之一,或许在我的照片里总能找出几分巴黎的影子。阔别巴黎已近六年的现在,我对巴黎的感情里似乎掺入了几分苦涩,平时我会有意无意地回避这种感觉。然而夜深人静,当我喝着兑水酒的时候,脑海中会突然浮现巴黎的街景。例如周末之夜塞纳河左岸那种仿佛“大熔炉”似的杂沓;正午时分十六区一带人烟稀少、恍如凝固的静谧。又如圣米歇尔那家常去的咖啡馆,两条高大的黑犬悠然穿梭于客座之间。当然还有我的租屋所在的穆夫塔尔街(RueMouffetard)早市的光景。回忆所及之处,一幕幕令我无比怀念的影像不受控制似的涌现出来。不过到了最后,可能是因为当初在巴黎,我并没有达成既定目标就夹着尾巴逃回来了的缘故吧,那些回忆总是萦绕着一丝懊悔或不甘。其次,虽然当初是我自己要求的,但不得不独自一人在巴黎度过那许多日子,对我而言仍是太过无聊,太过抑郁,难熬得很。那成了一种抹不去的遗憾。可惜呀,我的巴黎记忆终是稍显冷清、寂寞了点儿。每一天每一天,我好比流浪的野犬一般,漫无目的地在巴黎街头游走着。选自森山大道《犬的记忆终章》楚尘文化出品文中图片均为森山大道摄影作品▼森山大道1938年10月10日出生于日本大阪府池田町,1950年代末至1960年代初,从担任摄影家岩宫武二、细江英公的助手起步,开始摄影生涯。1964年在《每日摄影》杂志上发表以横须贺基地为主题的系列照片,开始崭露头角。1967年,获日本写真批评家协会新人奖。1968年,与多木浩二、中平卓马等人合办摄影杂志《挑衅》(PROVOKE),出版第一部个人摄影集《日本剧场写真帖》。从20世纪60年代末以个人摄影集出道起,森山大道就以鲜明的摄影风格备受关注。他受20世纪50年代的美国摄影家威廉·克莱因影响,作品展现出强烈的纪实特征:倾斜的构图、因为高温显像而显得粗糙的粒子,焦点模糊、视野晃动,使整个画面呈现出暧昧的气氛,与传统摄影美学提倡的均整、和谐、清晰截然相反。其友中平卓马指出这种风格的目的是为了“透过不确定的视线,反映世界的不确定”。20世纪70年代森山大道风格广受年轻人追捧,掀起模仿的狂潮,甚至被引用在广告设计上。尽管20世纪70年代森山大道的摄影生涯经历了一段低迷期,作品呈现抑郁、黑色的基调,他亦曾离开日本,游历异国城市。但20世纪80年代他以一册《光与影》回归,表达了重新正视景物的斗志,“再度出发”的决心。森山大道极其多产,代表作有:《犬的记忆》《犬的记忆·终章》《日本剧场写真帖》《远野物语》《写真对话集》《新宿+森山大道》《大阪+森山大道》《森山·新宿·荒木》等。1990年代起,森山大道频繁举办主题个展及大型回顾展:1999年旧金山当代艺术馆、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等美国各城市巡回展,2002年伦敦、纽约个展,2003法国卡地亚基金会大型回顾展,2004—2009年陆续科隆、阿姆斯特丹、奥斯陆等城市个展,及日本北海道等城市巡回展。如果记忆和影像终究是一场幻觉,那么留下的,唯有我们真实流浪过的生命时间▼《犬的记忆》【日】森山大道著金晶译顾铮审校定价:88.00元2018年6月《犬的记忆终章》【日】森山大道著金晶译顾铮审校定价:88.00元2018年6月▲点击图片即可购买***你在哪座城市有过流浪的体验呢?可以在评论区和小编分享~~编辑|MN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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